永宁宫的梧桐叶簌簌作响,紫烟的魂魄缩在廊柱阴影里,看着昭阳殿方向升起一缕青烟。
这烟味她太熟悉了——是皇后独爱的沉水香,掺了西域特制的迷迭草,闻久了能让人神思恍惚。
三更天的梆子刚敲过,皇帝便抱着奏折从御书房回了寝殿。紫烟飘进昭阳殿时,正瞅见皇后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根银丝。
丝线的另一端连着个半人高的木偶,眉眼与皇帝竟有七分相似。"陛下,您该歇息了。"皇后娇笑着给木偶披上龙袍,指尖在木偶后颈轻轻一按。
原本僵硬的木头突然活了过来,迈着机械的步子走向案台,连批奏折的动作都与皇帝如出一辙。
紫烟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这木偶身上的龙袍针脚,分明是她入宫第二年一针一线绣成的!皇后这是要借木偶之手..."咔嗒——"木偶突然停在皇帝案前,袖中滑出一把匕首。
紫烟的魂魄瞬间绷紧,想冲过去护住皇帝,却被无形的屏障撞得头晕目眩。
她眼睁睁看着木偶举起匕首,对准皇帝的咽喉。"护驾!护驾!"皇帝身边的李德全突然暴起,扑向木偶。
说时迟那时快,皇后指尖轻弹,银丝骤然收紧,木偶的胳膊竟像活人般灵活地一转,匕首直接刺进李德全的胸口。
"老奴...老奴..."李德全跪倒在地,血沫从嘴角涌出。皇帝吓得跌坐在地,龙袍沾满李德全的血,手指着皇后哆嗦:"你...你这妖妇!""臣妾只是帮陛下练个替身罢了。"
皇后慢条斯理地起身,指尖银丝舞动如蛇。
木偶突然单膝跪地,将染血的匕首呈到皇帝面前:"陛下息怒,这老奴私通外臣,意图不轨,臣妾已帮您处置了。"
紫烟的魂魄在风中剧烈颤动,李德全昨夜明明告诉她,皇帝在佛堂密藏的账本里,记载着皇后与镇北侯的往来!如今皇后杀人灭口,连她的冤屈都要彻底埋葬。
皇帝颤抖着接过匕首,却在触及刀柄时突然僵住。紫烟清楚地看见,皇后袖中滑出三枚银针,悄无声息地扎进皇帝后颈。
皇帝的瞳孔开始涣散,动作却愈发机械,像极了那个提线木偶。"陛下该歇息了。"
皇后搀着皇帝走向龙榻,嘴角勾起阴冷的笑。紫烟的魂魄拼命嘶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看着皇后将皇帝安顿好后,转身走向密室。紫烟跟着飘进密室,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
密室中央的供桌上摆着九个木偶,每个木偶都穿着不同朝代的龙袍,脸上贴着泛黄的符纸。
皇后正将皇帝的木偶摆在第十个位置,指尖蘸着朱砂在符纸上画着什么。
"镇北侯的血脉果然不一般。"皇后喃喃自语,"紫烟那贱人死了倒好,省得她肚子里那个孽种碍事。不过陛下这身子越来越弱了,得赶在九皇归一前找到替代品..."
紫烟的魂魄如遭雷击,原来皇后费尽心机害她,不仅是为了镇北侯的旧案,更是为了利用她腹中胎儿的血统!
她想起入宫前父亲偷偷塞给她的信:"烟儿,皇家要的不仅是你的美色,更是你身上流着的开国皇后血脉..."
"哐当!"密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小宫女翠儿跌跌撞撞闯进来:"娘娘!不好了!太液池浮起具尸体,浑身长满绿毛,像是...像是三年前被打入冷宫的采药宫女春杏!"
皇后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她快步走向翠儿,袖中寒光一闪。
紫烟的魂魄下意识扑向翠儿,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看见皇后袖中滑出的银针——那针尖泛着诡异的幽蓝,正是春杏冤魂眼眶里的磷火颜色!
"翠儿!小心!"紫烟声嘶力竭的呐喊终于传出些许声音,翠儿浑身一震,堪堪避过致命一击。
皇后勃然大怒,召来侍卫将翠儿拖出去杖毙。紫烟的魂魄死死盯着皇后袖中的银针,突然想起冷宫那碗堕胎药的诡异之处。
那些药渣里分明有蜈蚣的残肢,而春杏临死前哭喊的全家灭门惨案...所有线索突然在脑中串联成线。
她飘出密室时,正看见皇后将皇帝的木偶藏进暗格。
暗格深处突然传来锁链碰撞的声响,紫烟的魂魄顺着缝隙望去,赫然看见地宫入口泛着诡异的荧光——那里,正是她的血珠渗入的方向。
昭阳殿的宫灯突然剧烈摇晃,皇后猛地回头,紫烟的魂魄连忙隐入阴影。
她听见皇后低声咒骂:"这贱人的怨气竟还没散尽?看来得提前启动九皇归一阵了..."夜风卷起紫烟的嫁衣,她望着皇后离开的背影,指甲深深抠进砖缝。
那些渗进地宫的血珠,此刻正在地下汇聚成河,锁链碰撞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