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刚推开条缝,刺鼻的血腥味便窜进鼻腔。
五子棋扒着门框探头张望,却见上官月歪坐在血泊里,脖颈的血痕蜿蜒如赤蛇,浸透的裙摆黏在腿上,麻绳勒出的伤口还在渗血。
可这狼狈模样丝毫没影响她往嘴里塞油豆腐,藤蔓卷着个绣着红裙的布偶,正把“五子棋”的脑袋按进枕头里猛捶。
“可恶的五子棋!”
上官月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骂着
“我要拔了你的毛!抽了你的筋!给你染成白斩鸡!”
“哟~这是哪家的凶婆娘在撒泼呀?”
五子棋慢悠悠晃进屋子,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故意拖长声调
“明明自己被绑得像个粽子,还有闲心玩过家家呢?”
她指尖挑起地上的藤蔓,在布偶脑袋上绕了两圈,
“瞧瞧这小模样,做得比我还精致,月月姐莫不是背着我偷偷学艺了?”
上官月猛地抬头,油豆腐差点从嘴里喷出来,慌乱间把布偶藏到身后:
“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当然是您老人家咒我拔毛抽筋的时候咯。”
五子棋蹲下身,指尖沾了点血迹在指尖搓了搓,突然凑近,发间银铃几乎贴到对方鼻尖
“我这刚炼丹回来,就听见姐姐在这儿想我想得紧,感动得我眼泪汪汪~”
她眨巴着眼睛,故意挤出两滴泪花,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
“只是不明白,我这乖妹妹哪里惹到姐姐了?又是拔毛又是抽筋的,难不成是我给的麻绳太细,勒得姐姐不够爽?”
上官月被呛得直咳嗽,慌忙摆手:
“小棋子我真的在说梦话!”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却被五子棋一把揪住脸颊。
“梦话?”
五子棋把布偶拽出来,用红绳吊在她眼前晃悠
“那这梦话可真巧,连我裙摆的金线花纹都梦得清清楚楚。”
她突然松开手,布偶“啪”地砸在上官月胸口
“月月姐身上都是血,多浪费啊。”
她歪头盯着对方渗血的手腕,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不如换我来帮姐姐松松筋骨?保证比麻绳伺候得更舒服~”
藤蔓不知何时缠上上官月的脚踝,在伤口边缘轻轻摩挲
“毕竟,妹妹我最心疼姐姐了~”
五子棋跪坐在床边,指尖缠着月老红绳慢悠悠晃荡,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
她歪头盯着上官月渗血的手腕,突然“啧”了一声:
“月姐啊,你看你身上全是血——”
红绳猛地缠住对方脚踝,将人往怀里一拽
“众所周知你是妖怪,还是亿万年大妖!”
上官月被勒得闷哼一声,头发散落遮住眼睛,却还不忘把油豆腐往嘴里塞:
“松开!这是我自己划着玩的!”
“玩?”
五子棋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对方脖颈的血痕
“血的成分会干,到时候干了就没营养了~你这亿万大妖的血液里,指不定藏着多少灵力呢!”
她突然咬住下唇,指尖在伤口边缘轻轻摩挲
“干掉了多浪费啊?”
话音未落,上官月被红绳缠住的双手“哗啦”一声拽紧床头,整个人被压进枕头里。
五子棋跨坐在她腰上,发间银铃晃得人眼花:
“所以说月月姐呀——”
她故意压低声音,吐气如兰
“让我喝一口你的血吧?就一口~”
“小棋子救命!”
上官月拼命挣扎,发间藤蔓都跟着乱颤
“求求你别喝!有毒的!我们俩血型不一样!”
“血型?妖怪哪来的血型?”
五子棋嗤笑一声,指尖凝聚出冰刃抵住对方喉结
“能喝一口也是值了~”
她突然俯下身,舌尖轻轻舔过伤口边缘
“嗯......带着青草香,不愧是亿万年修为~”
“不要啊......”
上官月扭动得更厉害,心里却暗自盘算:
“如果五子棋强迫我给他喝血,那我要不要给呢?算了,等一下给他结个果子吧。”
嘴上哭喊着,头上突然窜出藤蔓,眨眼间结出颗血红色的果子,晶莹剔透还泛着微光。
她故意翻着白眼,四肢一软:
“完了完了,被吸干了......”
五子棋盯着果子眼睛发亮,一把摘下塞进嘴里,嚼得“咔嚓”响:
“装死?”
她掐住上官月的脸颊左右摇晃
“下次直接给果子就行,非要我动手~不过这血果的味道......”
她突然凑近咬住对方耳垂,含糊道
“不如直接喝血来得带劲~”
上官月被红绳捆得动弹不得,却突然冲着五子棋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
“五子棋,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呀!”
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和刚才拼命挣扎的模样判若两人。
五子棋歪头坏笑,手指轻轻戳了戳上官月泛红的脸颊:
“这叫什么?这叫大姐如母。我想喝奶,怎么办?”
说着还故意撅起嘴,凑到对方颈边蹭了蹭,发间银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上官月哭笑不得,脑袋往后缩了缩,却被五子棋用下巴抵住:
“这个我真的没有啊。五子棋,求你放过我吧。我的族群全部死了,我无法交配,我根本没有奶。”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被捆住的手轻轻拍了拍五子棋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
“谁会信你呢?女孩子本来就有奶的,你也应该有。”
五子棋不依不饶,整个人趴在上官月身上,脑袋枕在她胸口,还伸手搂住她的腰
“月月姐骗人,明明软软的,肯定有。”
“我是妖怪,我是妖怪,我是妖怪!”
上官月无奈地重复,语气里却满是宠溺,她低头轻轻蹭了蹭五子棋的发顶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是妖怪。而且我都活了亿年了,你真的太天真了吧,我的好妹妹~”
说着,她突然狡黠一笑
“或者你的奶水给我喝一喝?我还从没喝过呢。”
“好啦,月月姐,你不要开玩笑了。”
五子棋抬起头,指尖捏着上官月一缕发丝在手里绕啊绕,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血果
“你这个果子有什么用啊?”
上官月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晃了晃被绑住的手,撒娇似的说道:
“你先把我头发给撩起来。”
五子棋立刻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将上官月的头发拢到耳后,指尖还不忘轻轻抚过她泛红的耳垂:
“啊,给你撩起来了。”
可刚说完,又调皮地拿起几缕头发,轻轻盖在上官月脸上,自己则趴在她肩头笑个不停。
“你这是一问完话就得给我盖住,是吧?”
上官月佯装生气,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五子棋将脸埋进她颈窝,闷声说道:
“月月姐的头发这么多,都可以当枕头了。”
说完还在她肩头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这叫枕头吗?”
“啊呸,这是面罩。快点说,果子有什么用!”
五子棋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好奇,还不忘偷亲了一下上官月的脸颊。
上官月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这是我溢出的灵力。
我结果的次数也很少,也就结了三次。
第一次是不小心结了出来,然后自己吃掉了。
第二次是乌拉渡劫失败,怕他死掉,就给他吃了。
毕竟那时候我只有乌拉一个朋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伸手轻轻摸了摸五子棋的脑袋。
“可惜乌拉被我杀了。月月姐,你最好老实点。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也可以让你去陪你的朋友哦。”
五子棋虽然语气凶狠,却依旧窝在上官月怀里,还伸手环住她的脖子。
上官月不屑地哼了一声:
“明明就是我杀了他。你只是在那里发癫一样的在空中。那一次还在巡山上,你还把我吊了起来。”
说着,她低头在五子棋额头上轻轻一吻。
可五子棋根本没在听,只是捧着血果一口接一口地吃,边吃还边含糊不清地说:
“月月姐,你这果子真好吃。”
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然后直接钻进上官月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
“以后月月姐要多结些果子给我吃。”
上官月笑着叹了口气,用被绑住的手轻轻拍着五子棋的背,眼神里满是纵容:
“好好好,都给你......”
上官月发间的藤蔓簌簌颤动,转眼间又凝结出两三个晶莹剔透的果子,泛着瑰丽的光晕。
她虚弱地喘了口气,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嗔怪道:
“只能这么多了。再结下去你上官月姐姐都要虚了。”
五子棋眼睛一亮,像只偷腥的猫似的迅速将果子揣进怀里,指尖轻轻戳了戳上官月的脸颊,娇声道:
“三个果子也行。上官月姐姐呀!你就好好绑着吧,我去地下室一下。”
“去干嘛?”
上官月歪着头,被红绳捆住的手腕轻轻晃了晃,眼中满是好奇。
“肯定是去炼丹。我告诉你呗。”
五子棋一屁股坐在床边,裙摆扫过上官月的小腿,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我昨天……”
她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把八个金光怪物被戏耍的模样描述得活灵活现。
上官月听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这也太搞笑了吧。我的小旗子。你说,你怎么这么搞笑?你莫不是天上的笑星下凡?”
她笑得太猛,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血丝又渗了出来。
五子棋见状,慌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好了,好了,别笑了。再笑下去又要出血了。”
“咳咳咳,没事了,没事了。”
上官月好不容易止住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神认真起来
“对了,你可以取我100ml的血,如果用来炼丹的话,我这星辰花树的血,可以起到镇定剂的作用。”
五子棋挑了挑眉,坏笑着凑近:
“月月姐。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你是星辰花呢?我的小花。”
“别叫我小花!”
上官月佯装恼怒地瞪她一眼
“我可是一颗参天巨树啊!”
“怎么证明?”
五子棋双手抱胸,一脸不信。
上官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非要证明的话……我之前没化形之前,整个山头都放不下我。”
她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回忆起了那段漫长岁月。
五子棋起身整理裙摆,突然回头问道:
“对了,为什么我把你搞出血了?你还不生我气呢。”
上官月温柔地看着她,眼中泛起一丝涟漪:
“因为你是我的好妹妹啊!”
见五子棋一脸不信,她又认真地继续说道
“行,行行。小旗子,你也知道我活了几亿年了吧。
这几亿年的时光里非常的枯燥。
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尊重我。
也从来没有人爱过我。我曾经被砍伐过,曾经也交过几个朋友。
但是呢?
有人情味的朋友容易死,不容易死的朋友又死板,这个就要参照乌拉了。”
她顿了顿,伸手轻轻握住五子棋的手
“自从我也不知道几年前化形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有时候被捆着、被折磨着,会让人有一种活着的错觉。
虽然我不是人,但是遇到你之后,你是那种既有人情味,心里还有一堆坏坏想法的人,而且也不会对我造成生命威胁。
所以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顶天立地了一辈子,是时候做个小花猫了。”
五子棋心里微微一动,却还是故作轻松地翻了个白眼:
“行吧,再见了,半夜我还会回来的。”
“去吧去吧。”
上官月靠在床头,发丝间的藤蔓轻轻摆动,目送着五子棋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地下室弥漫着浓稠的硫磺味,青砖地面被热浪蒸得扭曲变形。
五子棋踮脚将最后一味药草投入丹炉,发间银铃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被封印的八个金光怪物正用龙角疯狂撞击炉壁,震得整座地下室簌簌掉灰。
“着什么急?”
她歪头对着丹炉挑眉,指尖灵巧地捻动黄符,朱砂绘制的符文在幽暗中泛起妖异红光
“玄冥开道,太虚裂章!鸿蒙初破,炁化阴阳!”
随着咒语吐出,她周身腾起黑雾,裙摆下的藤蔓竟也感应到力量,顺着丹炉缝隙疯狂缠绕加固。
“借混沌之怒,燃九幽之光”
话音刚落。
五子棋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间暗红色的咒印。
那咒印宛如活物般扭动,顺着血管爬至掌心,瞬间凝结出一缕跳动的邪火。
“这墙上的符咒还真好用。”
她舔了舔嘴唇,邪火映得瞳孔泛起幽绿
“多亏月月姐的藏书......”
邪火刚触及丹炉,整座炉子突然剧烈震颤。
怪物们的嘶吼声震破耳膜,龙角竟刺破炉壁探出金光。
千钧一发之际,五子棋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血珠融入咒文的刹那,墙面符咒同时亮起。
一声惊雷炸响,丹炉内突然浮现出一棵遮天蔽日的古树虚影。
虬结的树根如锁链般缠住怪物,树冠延伸至地下室顶端,细碎的星光从叶脉间洒落。
五子棋仰着头,发间银铃都忘了晃动——
那古树虚影每一片叶子都比她人还高,枝干上流转的符文透着亿万年的威压。
“我的......上官月之前这么恐怖的吗?”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红裙扫过地面
“我1米65的个子,在这棵树面前......”
古树虚影突然发出轰鸣,震得她耳膜生疼。
看着被勒得变形的怪物,五子棋突然噗嗤笑出声:
“月月姐说自己是参天巨树,还真没吹牛!”
她指尖掐诀,又召唤出三团邪火,却忍不住喃喃自语:
“来人间找乐子把自己搞成捆粽子?还任由我欺负......”
邪火投入丹炉的瞬间,怪物们发出最后的悲鸣。
五子棋盯着古树虚影中若隐若现的星辰纹路,突然想起上官月脖颈的血痕——
那伤痕在古树威压下显得如此脆弱,却又莫名契合。
“等炼成丹药,一定要把月月姐吊起来好好审问!”
她咬着下唇,加快了输送灵力的速度,发间银铃在热浪中疯狂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