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且说学堂之上,讲师见少了五七个学子,便抚掌问道:
"方才那几人何在?"
有学子忙回道:
"老师,欧阳仁义邀了他们去后山耍子,那刘森却不知去向。"
讲师扶额叹道:
"头疼头疼!皆是成年人了,由他去吧。不愿读书,便随他去!"
正说间,有学子忽然指着门口笑道:
"老师快看,欧阳他们回来了!"
讲师抬眼望去,果见欧阳仁义与刘森立在门口,身上衣衫破破烂烂,手上竟沾着血迹,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你二人给我滚进来!"
讲师拍案喝道
"那五人呢?带他们去哪了?"
刘森揉着眼睛作惶恐状:
"老师容禀,我等在后山遇着只吊睛白额大虫!那虎甚是凶恶,一口便叼了一人去......"
"休要胡言!"
讲师拍案而起
"这后山哪来的老虎?"
"千真万确啊老师!"
欧阳仁义忙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爪痕"
"我等拼了命才逃得回来,可怜那五同窗......"
说着竟挤出几滴泪来。
讲师盯着二人手上的血迹,半晌才道:
"罢了罢了,你等先上课,我去告知山长陈练。"
说罢甩袖而去,留下满座学子面面相觑。
列位看官,且说那陈练山长闻听后山出了大虫,惊得手中茶盏险些跌落:
"什么?学府后山竟有大虫作祟?"
那讲师忙将欧阳仁义与刘森所言复述一遍,陈练抚须沉吟片刻,朗声道:
"速唤几名猎户来!"
不多时,数条大汉阔步而入,皆是腰圆膀粗、手持兵刃之辈。陈练一拱手道:
"诸位壮士,今日有劳相助。后山现了大虫,不知诸位可有把握拿下?"
为首猎户拍着胸脯笑道:
"山长放心!俺等抓了一辈子大虫,便是那吊睛白额虎,也只当家常便饭!待俺等带上大刀、狼牙棒,定叫那畜生成为刀下亡魂!"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往后山而去。
初时阳光明媚,转过一道山梁,却见前方林木阴翳,雾气弥漫。
甫入丛林,便有一股阴寒潮湿之气扑面而来,直教人心生悚然。
但见地上毒虫蠕蠕而动,头顶蝙蝠翻飞啼叫,好一片死气沉沉之地!
忽有猎户低喝一声:
"快看!"
众人循声望去,果见泥土间蜿蜒着一道血迹斑斑的路径,直往密林深处延伸。
另一猎户皱眉道:
"怪哉!这后山向来平和,如何突然有大虫出没?且看这血迹,竟似人血......"
陈练沉声道:
"不管如何,既来了,便须探个究竟。诸位小心戒备,随我往前!"
众人握紧兵刃,小心翼翼踩着落叶前行,只听得脚下沙沙作响,与远处蝙蝠啼叫交织,端的是令人毛骨悚然。
却说陈练领着众人踏入丛林深处,那日光便如被墨染般渐渐淡了。
但见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枝干虬结似老龙盘曲,藤蔓如蟒般缠满树身,垂下的须蔓竟似人发般晃人脑仁。
脚下腐叶盈尺,踩上去便发出"噗嗤"闷响,渗出暗褐色汁水,混着泥土腥气扑面而来。
众人行不过百丈,便觉四周湿气浸骨,直似踏入蒸笼一般。
抬头望时,头顶枝叶交错,竟无半分天光,唯有阴火虫儿三三两两飞着,绿幽幽冷光映得人脸皆青。
忽有猎户低呼:
"当心脚下!"
众人忙举火把照看,却见树根旁盘着碗口粗的花斑毒蛇,吐着信子正盯着众人,鳞甲上还沾着新鲜血渍。
更兼瘴气弥漫,那雾气呈青绿色,裹着腐果烂肉之味,吸入鼻中便觉头目眩晕。
陈练以袖掩鼻,却见身旁猎户突然指着前方惊呼:
"快看!那是何物?"
但见前方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白骨,爪痕深及骨髓,腰间却还挂着半块带血的书生玉佩。
忽听得头顶枝叶簌簌作响,众人举火把照去,只见无数蝙蝠倒挂枝头
翼展足有三尺,血红眼睛眈眈望着众人,口中涎水滴滴答答落在腐叶上,竟冒出阵阵青烟。
山风骤起,吹得藤蔓哗哗作响,远远传来似哭似笑之声,直教人心惊肉跳。
列位看官,且说那屠夫俯身查看地上粪便,忽一拍大腿道:
"端的是大虫留下的!"
众人忙凑近一瞧,但见那粪便色黑如漆,内中竟混着碎骨毛发,还散着阵阵腥气。
屠夫又蹲下身来,拨弄那粪便,皱眉道:
"观这成色,新鲜温热,必是那大虫三两个时辰前所留!"
陈练闻言,手按剑柄沉声道:
"既如此,烦请壮士引路!"
屠夫点头应下,抽出腰间钢刀,在草丛中拨拉着前行。
众人紧随其后,却见路径愈发狭窄,荆棘丛生,不时有带刺藤蔓划过甲胄,发出"刺啦"声响。
行约半个时辰,前方忽然现出一座陡峭山壁,壁下有洞如巨兽张开的虎口,阴风阵阵,腥气扑鼻。
洞口两侧怪石嶙峋,竟似狼牙交错,更有青苔垂落如鬼发,端的是令人不寒而栗。
"正是此处了!"
屠夫指着洞口内半掩的碎骨
"看这残骸,定是那大虫巢穴!"
话音未落,洞内突然传来"嗷"的一声低吼,震得山石簌簌而落。
众猎户皆握紧兵刃,陈练按住腰间佩刀,低声喝令:
"诸位小心!且随我入洞,务要当心埋伏!"
众人抖擞精神,举火把鱼贯而入,却见洞内曲折幽深,石壁上渗出黑褐色汁液,脚下碎石遍布,偶有白骨滚过,发出"咯咯"声响。
那腥气愈发浓重,直教人意欲作呕。
列位看官,且说众人仗着人多势众,一声呼喝便蜂拥抢入山洞。
洞内烛火摇曳处,却见五只黑豹正蜷在石榻般的岩块上打盹——
一只母豹体型如牛,皮毛油亮似墨染缎面,四只幼崽方满月大小,正拱在母腹前咂奶。
"黑老虎!"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那屠夫早已红了眼,挥起狼牙棒便朝幼崽砸去:
"斩草除根,休留后患!"
可怜四只幼豹尚未睁眼,便被砸作肉酱,鲜血溅得石壁上尽是腥红斑点。
母豹猛然惊醒,见此惨状,登时怒目圆睁,口中涎水飞流,发出"嗷呜——"
一声低吼。
这吼声直如洪钟震耳,洞顶碎石扑簌簌掉落,众人只觉双耳嗡鸣,鲜血顺着耳道直往外淌。
陈练勉强举剑欲砍,却见母豹纵身跃起,利爪过处竟带起一道黑风。
"捂住耳朵!结阵!"
山长嘶声下令,可话音未落,便被第二道虎啸震得七窍流血。
众猎户但觉手脚发麻,兵器纷纷坠地,唯有抱头鼠窜。
那母豹却似疯了一般,先是一爪拍碎为首屠夫的天灵盖,又张开血盆大口咬住陈练腰间,生生将人撕作两半!
洞内惨嚎震天,不多时便只剩母豹的喘息声。
它踩着众人尸身,望着满地幼崽残骸,喉间发出呜咽般的低吟。
洞外学子听得声响,皆面如土色——
有那胆小的已瘫在地上,有那嘴快的颤声道:
"原、原是真有大虫!老师他们...怕是遭了虎口..."
却说学堂众学子闻得后山虎啸,皆惶惶然不知所措。
有学子扯住刘森衣袖道:
"先生可闻得那声响?需不需遣人上山支援?"
刘森却摇着折扇淡笑道:
"慌甚?吾见山长带了十数位打虎猎户同去,料也无妨。"
说罢便挥袖遣散众人,自回房鼓捣那蛇骨头法器去了。
"吾这法器吞吐了五人骨灰,倒比先前灵动几分。"
刘森喃喃自语间,忽听得窗外阴风乍起,墙角竟裂开尺许宽的缝隙
从中步出一个身着鹤氅星冠的神秘人,腰间玉牌隐约可见"地宫"二字。
"汝是何人?"
刘森握定蛇骨法器,面上却佯作镇定。
"吾乃地宫使者,特来相邀。"
那人伸手递过一个墨玉瓶,内中液体漆黑如墨
"饮下此物,便入地宫门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刘森挑眉接过玉瓶,鼻尖微动便嗅出其中傀儡香:
"莫不是想以这迷魂汤控我?"
使者尚未答话,却见他仰头将黑液一饮而尽,砸吧着嘴骂道:
"好个苦汁!比吾这落榜十载的命还苦上三分!"
使者见状大喜,拂袖作揖道:
"恭喜橙子道友加入地宫!速随我去......"
"且慢!"
刘森打断道
"吾尚需在此学府停留些时日,此处阴煞之气正宜淬炼法器。"
使者微怔,旋即颔首:
"既如此,'橙子'便为道友代号。吾且去了,日后自有人联络。"
言罢化作一道黑烟,自墙缝中消散不见。
刘森把玩着空玉瓶,望向窗外沉沉暮色,嘴角勾起一抹诡笑。
那蛇骨头法器似有所感,在案头轻轻震颤,竟隐隐透出幽冥鬼火般的幽光。
正是:地宫使者送迷汤,苦汁入喉代号藏。蛇骨幽幽窥鬼域,且看橙衣作祸殃!
欲知刘森入地宫后有何奇遇,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