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金刚顶,甲鱼负手站在悬崖边,俯瞰着山脚下如蝼蚁般忙碌的傀儡群。
他指尖捻着一枚菱形玻璃瓶,瓶中漂浮的黄云正发出细微的嘶鸣,宛如被困的远古魂灵。
“九十万平方米的山河……”
他忽然冷笑,将瓶子抛向空中
“足够让我搭起一座横跨三界的傀儡戏台了。”
玻璃瓶在阳光下炸裂,黄云如活物般席卷而出,瞬间笼罩整座山脉。
正在掩埋尸体的傀儡们集体抬头,空洞的眼窝中渗出荧光绿的汁液,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宴欢呼。
山风裹挟着腐臭与铁锈味扑面而来,半山腰的猎户村落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爹!那云是活的!”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指着天空,却被父亲狠狠捂住嘴巴。
男人布满老茧的手掌颤抖着,眼睛死死盯着逐渐逼近的黄云——
那云层里翻滚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每一张都在无声呐喊,正是他昨日亲手埋葬的邻居。
“快跑!往镇子方向!”
猎户抄起猎枪,却在转身时被妻子拽住衣袖。
女人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满脸泪痕:
“带上孩子一起走!”
“带什么孩子!”
男人一把推开她,枪管砸在女人额角
“累赘!”
他头也不回地冲向山下,脚步声惊起一群乌鸦,黑色羽毛纷纷扬扬落在女人头顶。
黄云终于压到村落上空。
正在井边打水的老妇被云团触碰到指尖,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菌丝。
孙子扑过来想扶她,却被老妇反手掐住脖子:
“陪我……一起……”
“天地有我!绝大法宝!修罗天宝!”
甲鱼张开双臂,任由黄云钻进他的袖口,头发被能量掀起,根根倒竖如钢针。
他的声音忽而低沉如暮鼓晨钟,忽而尖锐似指甲刮擦金属
“世间生灵,皆入吾瓮!乖乖成为本座的提线木偶吧!”
山脚下的镇子里,当铺老板正往马车里塞金银细软。他的小妾拽着车门哭号:
“老爷说好带我们一起走的!”
“一起走?”
老板冷笑,挥鞭抽向她的脸
“你以为这些傀儡会放过女人?留下做诱饵,老子才能逃得掉!”
马车疾驰而去,车轮碾碎了小妾的绣花鞋,她趴在地上哭骂,却被涌来的人群踩断了胳膊。
黄云突然凝结成万千道黑雨,每一滴雨点落地都绽开幽蓝火焰。
正在逃跑的书生被火焰溅到脚踝,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脚渐渐透明——那不是燃烧,而是灵魂正被黑火剥离!
当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看见自己的身体挺直腰板,转身走向相反方向,嘴角挂着与甲鱼如出一辙的癫狂笑意。
“妙极!妙极!”
甲鱼看着满山遍野跪倒的傀儡,双手兴奋得发抖。
方才还在互相践踏的人群,此刻整齐划一地叩首,额头撞在山石上迸出血花,却没有半分痛觉。
一只浑身焦黑的狐狸从树林里窜出,却在靠近他十步时突然伏低身子,用鼻尖轻蹭他的靴尖。
“从今日起,祁连山改名为‘傀儡王城’。”
甲鱼踩着狐狸的尾巴蹲下,指尖抬起它的下巴
“天地万物,唯我独尊。你们的呼吸、心跳、生死……”
他忽然揪住狐狸的耳朵,猛地撕下一块皮毛
“都由本座随意揉捏。”
黑狐发出呜咽般的低吟,却依然温顺地舔舐他掌心的血迹。
甲鱼大笑起身,张开双臂感受着傀儡们朝拜的目光。
忽然,他纵身跃下悬崖!
下方的傀儡们惊呼出声,却见一只金色雄鹰冲破云层,张开翅膀稳稳接住了他。
“驾!”
甲鱼骑在鹰背上,俯瞰着自己的黑暗帝国。
黄云正在向更远的山脉蔓延,所过之处,河流干涸,草木成灰,唯有傀儡们的叩首声整齐得如同机械齿轮。
他摸了摸雄鹰颈间的羽毛,那羽毛竟似金属般坚硬冰凉——这是用三十具修士骸骨炼制的傀儡兽。
“下一个目标……”
他对着天空喃喃自语,指尖凝聚出一枚紫黑符文,
“该让地宫里的老家伙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了。”
雄鹰长鸣一声,振翅飞向更高的天空,下方的傀儡们同时抬起手臂,仿佛在为他们的君王送行。
祁连山麓,一位母亲紧紧搂着孩子躲在山洞里。她看着自己渗血的掌心——
方才为了保护孩子,她被黑火灼伤,却奇迹般没有变成傀儡。
怀中的婴儿忽然伸手,指向洞外某个虚无的点,奶声奶气地说:
“妈妈……有个姐姐在笑。”
湖底石洞内,五子金元捏着胡须皱眉,浑浊的眼珠映着石壁上的苔藓:
“再拖下去,那几个小妖的探魂网就要织到咱们鼻尖了。我们这个侄女啊。”
他身旁的五子地元正用指甲抠着石桌上的青苔,闻言冷笑:
“侄女?哼!那丫头片子把巡山变成妖窝时,可没念过半分亲情。”
“大哥,要不咱去祁连山找铁头那老小子麻烦?”
五子木元捅了捅腰间的酒葫芦
“他那金刚派的破庙,总比这处处漏风的湖底舒坦。”
五子金元一拍石桌,震得水珠从洞顶落下:
“就这么定!喊上水火二元,趁那妖女没回,咱们——”
话未说完,他已化作一道金光冲出水面,其余四人紧随其后,湖面上只留下一串气泡。
树影摇曳处,一位身着淡紫纱裙的少女倚着树干,指尖捏着片柳叶轻轻摩挲。
她眉如春山,眼似秋水,唇畔点着一颗朱砂痣。
他捏了捏自己的软糯小脚丫。道:
“啧,老东西们跑的倒是快。”
她抬脚踢飞脚边石子,看着五子金元等人驾着祥云消失在天际,忽然咯咯笑出声。
指尖掐了个法诀,腰间玉佩泛起微光——
那是一块传音玉牌。
“要不是看在大王的面子上……”
她喃喃自语,忽然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触感滑腻如凝脂
“这身子倒比从前有趣多了。”
想起之前前那次化形,她蜷起腿坐在树杈上,指尖绕着垂落的发丝打转。
那时大王(五子棋)以力量“强迫”他们变成女生。
她原以为会像人类女子般扭捏不适,却不料一觉醒来,竟本能地学会了拈花微笑、款步轻摇。
“难道真是天赋?”
她歪头看着自己葱白似的指尖,忽然用尽全力掐了掐大腿——
痛感清晰,却夹杂着某种微妙的愉悦。
“赵将军!”
她跃进王宫时,裙摆扫过满地月光。
赵胜正倚着廊柱擦拭长枪,闻言挑眉:
“跑了?”
“嗯,驾着朵破云往西去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冰晶
“需不需要属下把湖冻上?”
“随你。”
赵胜头也不抬,枪尖挑起一片落叶
“别让他们坏了大王的计划。”
少女应了声,转身时忽然想起什么,指尖凝聚出一枚冰针,在掌心轻轻一划——
鲜血渗出的瞬间,她闻到了不同于男妖的甜香。
湖面上,冰法术如蛛网般蔓延。
她望着冻结的湖面,忽然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腰肢,那里比化作男妖时柔软了不止十倍。
“太软了……”
她嘀咕着,却又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掐自己的时候,不会硌得手疼。”
化作白蛇游向山顶时,她鳞片间还沾着未化的冰晶。
想起大王跟他说他(五子棋)变成女生的时候很难适应这副身体。
她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更适合这副皮囊。
“天赋异禀?”
蛇信子吐出,卷走一只路过的萤火虫
“管他呢,只要能让那些老东西头疼,做男做女又有什么分别?捏了都快一个月了,还是好捏啊这副身体。虽然有时候会把自己捏疼。嘻嘻:-P”
而另一边,祁连山脉深处,老金捻着山羊胡驻足远眺,目光扫过热闹的集市。
他腰间的金元佩饰随呼吸轻轻晃动,眼底却闪过一丝警惕:
“地大物博啊,却是不错,可这路上遇见的山民竟无一人多看咱们一眼……很木讷”
身旁的五子地元摩挲着袖中短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木讷?怕是被人施了傀儡术。”
“别吓自己。”
五子木元拍了拍腰间酒葫芦,浑浊的眼珠转了转
“铁头那老小子向来好酒,咱到金光顶摆上三坛女儿红,他保管把家底都掏出来——”
话未说完,老金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山道上缓缓走过的樵夫——
那人背着柴捆,脖颈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缝合痕迹,分明是具刚复活的傀儡。
“撤!”
老金低喝一声,五人化作五道流光朝金光顶疾驰而去。
山顶温泉蒸腾的雾气中,甲鱼正懒洋洋地枕着傀儡侍女的膝盖,指尖拨弄着悬浮在空中的水晶球。
球体里映出老金等人的身影,他挑眉看着老金骤然变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二队长啊……”
甲鱼指尖敲了敲水晶球,温泉水顺着他锁骨滑进衣领
“又有五条漏网之鱼游进咱们鱼塘了。”
投影里的王子正在擦拭双刃,闻言猛地抬头,刀柄撞在石桌上发出闷响:
“五、五个?!”
他瞳孔微缩,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
甲鱼看着水晶球里王子瞬间惨白的脸,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他慢悠悠坐起身,水珠从他棱角分明的腹肌上滑落,指尖凝聚出一缕紫黑能量:
“慌什么?”
他对着水晶球吹了口气,能量如毒蛇般钻进画面
“这几个老东西不过是仗着不死诅咒苟活,实力是有点实力的,可以运用一下。等我把他们黑化了就送到你那里去。”
王子盯着水晶球里老金等人停在山脚下的身影,忽然握紧双拳:
“可万一他们察觉——”
“察觉?”
甲鱼大笑,随手捏碎身旁侍女的头颅,黑血溅在他脸颊上
“你瞧他们现在像不像热锅上的蚂蚁?只需让我略施小计。咱们只管坐收渔利便是。”
水晶球里,老金正指着金光顶骂骂咧咧。
甲鱼看着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行了,把这几个老家伙交给我了。”
他挥了挥手,投影渐渐模糊
甲鱼斜倚在温泉边的岩石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傀儡侍女的发丝。
只见他慢悠悠坐起身,随手扯过扔在一旁的靛蓝长袍披在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五个老不死的...倒有些意思。"
衣袍系带时,他忽然想到什么,指尖掐了个法诀,周身气息骤然一变——
靛蓝长袍化作月白襦裙,硬朗面容变得柔媚婉转,连嗓音都染上了几分江南女子的软糯。
山下小径上,老金扶着腰喘粗气,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娘的!这路怎么越走越绕?"
五子地元踢飞脚边石子,烦躁地摸向腰间短刀:
"早说别来祁连山,现在好了,灵力被封得死死的,飞都飞不起来!"
五子木元抱着酒葫芦晃了晃,忽然指着远处山道惊呼:
"有人!"
那抹月白色身影款步而来时,老金下意识眯起眼。只见女子青丝垂肩,腕间戴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手链,容貌秀丽中透着几分温婉,只是眼底闪过的幽紫光芒稍纵即逝。
"几位可是迷路了?"
女子开口,声音如清泉击石
"小女子家住山腰,可带诸位上山。"
"你为何……?"
五子水元攥紧腰间水元珠,眼神警惕。
女子轻笑,指尖拨弄水晶手链:
"家中父母患病,特来山顶求仙长赐药。"
说着,她望向老金腰间的金元佩饰
"看诸位气度不凡,可是来寻金刚派铁头掌门?"
老金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正是。姑娘可知去路?"
女子颔首,转身时衣袖扬起淡淡香气——
那是用黑暗之种调制的迷魂香。
"随我来便是。"
她莲步轻移,心中却暗笑:
五个蠢货,闻了这香,待会儿让你们去哪便去哪。
五子火元凑近老金,压低声音:
"大哥,这女子气息古怪..."
话未说完,老金已抬脚跟上,传音入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且看她耍什么花招。"
他盯着女子纤细的背影,掌心却悄悄凝聚起金之力——
若有异动,便第一时间制住她。
山道蜿蜒,女子忽然驻足,指着前方云雾缭绕处:
"金光顶就在前方。"
老金抬眼望去,只见云层中隐约露出飞檐斗拱,却比记忆中铁头的金刚殿多出几分阴森气息。
"多谢姑娘带路,不知芳名?"
他抱拳作揖,目光却落在女子耳尖——
那里有一枚极小的青鳞,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芒。
"小女子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