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棋一脚踹开“万兽启蒙堂”的门,看见玉琪正教一只狐狸用爪子扒拉算盘,当即炸了:“玉琪!你给我解释清楚——我让你建学校教百姓识字算账,你倒好,弄了窝畜生上课?!”
玉琪把狐狸往身后藏了藏,赔笑道:“你看这狐狸多聪明,算赌账比人还快……”
“我管它聪不聪明!”五子棋指着满地乱窜的狼崽、雪貂,声音都拔高了八度,“百姓还在当文盲,你倒先给畜生开起私塾了?账本上的字认不全,他们拿什么跟你赌场算账?外族打过来,这些狐狸能替你写战报?”
她抓起桌上刻着“招财进宝”的兽用课本,“啪”地摔在地上:“我要的是能教出账房、文书、能看懂矿脉图的人!不是教出一群会叼钱的畜生!三天!把这些玩意儿全清出去,给我开蒙学班,教《算术入门》《识字百篇》!再敢搞这些幺蛾子,我就把你赌场的银库改成茅房!”
玉琪被骂得缩着脖子,瞅着五子棋气冲冲的背影,踢了踢脚边的熊崽:“听见没?先给人上课去……不过你俩偷偷留着,咱课后开小灶。”
古月白霜的封地倒是清静,她干脆把自家酒坊改了改,挂出“醉仙启蒙院”的牌子。说是酿酒学校,里头却条理分明——后院辟出三间竹屋,分别挂着“稚童园”“开蒙班”“进阶斋”的木牌。
稚童园里,小娃子们围着酿酒用的大陶罐念儿歌,陶罐上用朱砂写着“一、二、三”;开蒙班的学生趴在酒曲晾晒台上练字,课本是用桑皮纸印的《酒经》,里头掺着不少识字和算术的内容;进阶斋更绝,一边学蒸馏提纯的法子,一边背《算经》,说是“酿好酒得先算准水米比例”。
有老丈好奇问:“大王,这又教认字又教酿酒,到底是学堂还是酒坊啊?”
古月白霜正给学生们分新酿的桂花酿当“奖励”,笑着晃了晃酒壶:“两不误嘛。小娃娃先在稚童园认字数数,大些了进开蒙班学基础,学有余力的去进阶斋钻研酿酒术——既识了字,又能学门手艺,不比光啃书本强?”
这话传到五子棋耳朵里,她本想发作,可瞅着送来的学生名册,从三岁稚童到十六岁少年都有,识字进度表也写得清清楚楚,最后只哼了句:“歪打正着罢了,下次把《酒经》换成《三字经》,再敢用酒当奖励,我就把你酒窖里的陈酿全倒了!”
五子棋揣着个沉甸甸的钱袋走进“醉仙启蒙院”,瞅着稚童园里娃子们指着陶罐数数,进阶斋的学生正对着蒸馏器算比例,难得露出点笑:“白霜,你这学校倒像回事,比那俩不着调的强多了。”说着把钱袋往桌上一放,“赏你的,添置点笔墨纸砚。”
古月白霜没看银子,只拎起酒坛往陶碗里倒酒,琥珀色的酒液晃出阵阵桂花香:“赏银就不必了,过来陪我喝两盅。你看这新酿的‘启蒙醉’,加了蜜枣,不烈,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五子棋瞅着她眼里的笑意,刚想推拒,就被塞进一碗酒。酒液入喉甜丝丝的,她咂咂嘴:“算你会来事——不过先说好了,喝两杯就得走,还得去督查那俩家伙改学校呢。”
古月白霜又给她满上:“急什么,喝够三碗再走。你那伤刚好,喝点暖酒比瞎操心强。”说着自己先干了一碗,陶碗磕在桌上脆生生响。
酒坛见底时,两人都晃悠得站不稳。五子棋扒着桌沿,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果子,突然拽住古月白霜的袖子,舌头打卷:“白霜……把我、把我绑起来……”
古月白霜眯着眼笑,手里还攥着半块下酒的酱肉:“绑你干啥?怕你偷酒喝?”
“不是……”五子棋脑袋一点一点的,“上次炸、炸伤了……怕半夜发酒疯,又去搞炸弹……绑起来,安全……”
古月白霜被她逗得直乐,找来捆酒桶的软麻绳,松松垮垮地把她捆在竹椅上:“这样成不?勒紧了喊我。”
五子棋点点头,头一歪靠在椅背上,嘴里还嘟囔:“明日……要查小米的课表……还有玉琪的……”话没说完,就打起了轻鼾。
古月白霜给她盖上件棉袍,看着她被麻绳捆得像只待烤的肥兔,忍不住戳了戳她红扑扑的脸蛋:“傻皇帝,喝多了倒老实。”
古月白霜刚解开自己被酒液浸湿的腰带,想扶着墙回房歇着,没走两步就脚下一滑,“哎哟”一声往后倒——身后正好是口刚酿好的桃花酒坛,半人高的坛子敞着口,她不偏不倚摔了进去,“噗通”一声溅起半坛酒花。
酒液漫到胸口,古月白霜晕乎乎地扒着坛沿想爬出来,手一软又滑了回去,嘴里还咕哝着:“这酒……度数够高……”折腾了没两下,脑袋一歪,竟抱着酒坛内壁睡了过去,乌黑的发丝散开在酒液里,像朵泡发的墨色花。
第二天五子棋醒来,发现自己还被捆在竹椅上,旁边酒坛里飘着个人影,吓得酒意全消:“白霜!你这是给自己泡成醉仙酒了?!”
两人刚把身上的酒气吹散,一脚踏出院子,就听见教室里吵得像炸开了锅。
只见教开蒙班的老先生正揪着胡子转圈,一个虎头虎脑的娃子举着毛笔在他背后画王八,另几个凑在桌底玩“赌石子”——分明是玉琪赌场那套把戏;稚童园里更乱,小不点们把陶罐当锣鼓敲,唱的还是白小米戏班新编的“炸学校”小调。
“反了天了!”五子棋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冒上来,冲进去一拍桌子,“上课时间疯疯癫癫,都给我坐好!”
学生们被她吼得一愣,随即更欢了,有个胆大的举着酒曲块喊:“先生说喝了这个能变聪明!”
古月白霜揉着发疼的额角,弯腰把滚到脚边的娃子捞起来:“再闹,今日的桂花酿奖励全取消。”
这话比啥都管用,娃子们立马蔫了,乖乖爬回座位。老先生抹着汗叹:“大王,这些娃子野得很,昨天学的字今天就忘,就记着戏文和赌钱……”
五子棋瞪着眼:“从今天起,上课敢捣乱的,罚抄《三字经》一百遍!白霜,你把那坛桃花酒搬来当‘罚酒’,谁不听话就灌三大碗!”
古月白霜挑眉:“这法子倒是比鞭子管用。”说着转身去搬酒坛,留着五子棋在教室里跟一群皮猴斗智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