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通风管道的裂缝渗进来,在生锈的金属地板上拼出模糊的箭头轮廓。我按住右臂上蔓延的乐谱纹路,那些发光的蓝色线条正随着心跳频率抽搐。小哲的校服擦过积满灰尘的配电箱,袖口蹭到的褐色污渍突然在月光下变成暗红。
"是血。"他蹲下来用指甲刮了刮地板,碎屑在指间捻开时散发出苯甲醇的刺鼻味。通风管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像是某种精密仪器正在预热。
我们跟着断续的光斑走到证据室门口,百叶窗将月光切割成等宽的条纹。投影仪镜头上的血渍已经氧化发黑,却诡异地保持着喷溅时的音叉形状。小哲的校徽突然从领口飞出去,啪地吸在幕布支架上,金属背面"20140617"的刻痕开始泛出暗红微光。
"需要声纹验证。"我试着按下投影仪开关,控制面板立刻弹出红色扫描框。小哲张了张嘴,喉结处的疤痕蠕动着,只挤出一串气音。
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向我们,镜头伸缩时发出类似调音器的电子音。我抓起掉在地上的黑胶唱片,唱针自动落下时,右臂的乐谱纹路突然暴长三寸,有几条已经爬上锁骨。唱片沟槽里凝固的蓝色液体开始融化,在转速达到33转时蒸发出熟悉的松木香精气味——和夜店老板西装袖口的一模一样。
幕布毫无征兆地亮起来,画面里夜店老板正在擦拭声带采集器的金属探针。无菌墙上的电子钟显示01:23:17",手术推车上的器械托盘反射出小哲的校徽轮廓。
"倒计时?"小哲的指甲掐进我手臂,正好按在乐谱纹路最密集的位置。他的校徽突然从幕布支架弹回来,边缘沾着镜头上的血渍。
我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用校徽刮开结痂的疤痕,新鲜血珠滚落到声纹传感器上。控制面板爆出一串火花,439Hz的验证音突然扭曲成降E调。投影画面闪回到三年前的医院走廊,陈医生正把黑色粉末倒进静脉注射剂,而夜店老板递出的牛皮纸信封上,烫金专利号与我胎记的纹路完全重合。
神经光缆从投影仪底部窜出来时带着高压电流的嗡鸣,像毒蛇般缠住小哲的脖子。我抓住那段发光的蓝色管线,右臂皮肤在触碰到液氮低温的瞬间剥落,白骨指节却迸发出足以震碎幕布的共振频率。
夜店老板的影像在扭曲的雪花点中转过头,他手里的金属探针正滴着我的血。无菌墙上的倒计时突然加速,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他举起注射器的右手——无名指戴着和我相同的家族戒指。通风管道的铁皮开始高频震颤,月光箭头重新组合成浦东美术馆的立体坐标,而我的白骨右手正在演奏《荆棘鸟》的最后一个乐章。小哲突然抓住我白骨化的手腕,他指尖的血珠滴在琴键纹路上发出降E调的共鸣。"爸,看校徽背面!"他喘着气把金属片翻过来,那串日期数字正在渗出血珠——是我们签特效药合同那天。通风管突然喷出冰凉的蓝色雾气,夜店老板的影像在雾气里扭曲成陈医生的白大褂。我听见白骨手指敲击铁皮的声音自动组成《小星星》变奏曲,而手术台监控仪的心电图突然变成了五线谱。小哲的校服领口"啪"地裂开道口子,藏在夹层里的黑胶唱片碎片正好卡进我右手骨节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