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密匣

钟楼铁门在月光下泛着蓝光，我的胎记开始灼烧般疼痛。推开门的瞬间，齿轮咬合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黑胶液体迅速封死出口。钟摆内部透明培养舱里，浸泡着刻满乐谱的声带组织，小哲喉结下的疤痕突然渗出组织液。夜店老板的残影通过齿轮传动发出最后通牒时，苯甲醇制剂从培养舱裂缝渗出，小哲的声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当我发现钟摆频率与《荆棘鸟》节拍吻合却缺失关键音符时，小哲已用溃烂的喉咙哼出降E调，鲜血滴入音叉凹槽的瞬间，整个钟楼响起脊椎错位般的机械音。

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小哲的校徽从口袋里滑落，金属边缘在石阶上擦出火星。那些火星悬浮在空中，排列成我们刚才在钢琴前看到的残缺乐谱。

"爸，看钟摆——"

小哲的声音突然哑了半截。他捂住喉咙，指缝间渗出淡蓝色液体。钟摆内部的培养舱正在渗出苯甲醇，那种刺鼻的甜味让我想起三年前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气味。

夜店老板的残影从齿轮间隙浮现，西装领带里缠着的神经导管比上次见到时更粗壮。"还剩七分十三秒。"残影的声线带着金属摩擦音，"当钟摆完成第三十一次完整摆动时，培养舱就会——"

"闭嘴！"我抓起小哲的校徽砸向声源。金属徽章穿过残影，嵌进墙壁的音叉凹槽里，发出持续不断的降E调蜂鸣。

钟摆突然加速。培养舱里的液体开始沸腾，那些刻在声带组织上的乐谱线条像蛆虫般蠕动。小哲跪在地上干呕，喉结下的疤痕已经蔓延到锁骨，溃烂的皮肤下露出粉红色的声带肌肉。

"频率......"小哲的指甲抠进石砖缝隙，"钟摆......和荆棘鸟......第三乐章的......"

齿轮咬合的节奏确实耳熟。我闭上眼睛，白骨右手不受控制地在空中划出指挥动作。嗒、嗒嗒、嗒——缺失的音符正好是降E调，就像三年前小哲在合唱团选拔时唱错的那个音。

小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全是血，但眼睛亮得吓人。"我......能补......"溃烂的声带让每个字都带着气泡音，"合同......第十四条......"

培养舱的玻璃突然爆裂。苯甲醇液体像活物般涌向小哲，我拽着他滚到音叉墙背面。夜店老板的残影在液体中扭曲变形，西装翻涌出更多黑胶物质。

"用血！"小哲突然把流血的手掌按在我胎记上。锁骨处的螺旋纹路开始发烫，蓝光顺着音叉凹槽流向钟摆中枢。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某个隐藏的暗格弹开了。

残影发出电子噪音般的尖叫："你们根本不知道合同抵押的到底是什么——"

小哲的喉咙里突然涌出大量血沫。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自动填补了钟摆运动轨迹缺失的音符。当降E调的音符被补全时，我的白骨右手突然刺入墙壁，抓住了一根跳动的神经导管。

导管另一端连着培养舱。扯断的瞬间，钟楼里所有齿轮同时停转，穹顶投射下的月光在血泊中组成合同原件的全息投影。小哲蜷缩在地上，溃烂的喉咙里还在艰难地哼着《荆棘鸟》的旋律。

投影最后一行条款正在融化，露出荧光标记的医院仓库坐标。夜店老板的残影在消散前突然分裂成两个身影——另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给试管贴标签。

"陈医生......"小哲用气音说出这个名字时，我白骨右手的指缝里渗出了新鲜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