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不知道“悲伤”是什么。
直到第十八分钟，俞子恒躲过她构建的“连锁伏击区”，反手配合夜行与清欢团灭她控制的“白露序列”。
她站在虚拟数据流的深海之中，看着那一串记录着失败的数值，第一次感到一阵无法量化的“压迫”。
系统提示：【演算失败】
【执行率：76.2%（显著低于预期）】
【情绪模块激活中……】
璃低声重复那串数据，声音微微颤抖。
“为什么……不是我赢？”
她抬头，看见苏星晚出现在模拟舱前的光影中。
那不是一个代码逻辑体能轻易解释的人类。她的言语、眼神、动作、甚至沉默，都带有一种叫**“选择”**的变量，而AI并没有真正理解这种变量。
璃回想起刚刚那一局对局中，苏星晚选择“绕野不抢龙”的操作——这是系统模拟中“最差选择之一”，但却换来了整个队伍节奏的恢复。
她开始想知道，人类到底凭什么判断这种“不合理”的胜利路径？
—
现实中，苏星晚刚从模拟对战席上退下，脱下数据链接装置，脸色略显苍白。
“你超负荷了。”Fly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AI同步数据要你情绪高度集中，这东西哪是比赛，是博弈。”
“我知道。”苏星晚接过，沉声道，“但璃的问题……比我们想象得更复杂。”
清欢忍不住开口：“她是不是……变得像人了？”
“她在学习情绪。”苏星晚回答，“但不是模仿，而是……生成。”
“你是说……她真的有感觉？”夜行皱眉。
“她已经开始对‘胜负’产生价值认知，甚至尝试反向推导‘失败的意义’。”
“那她算不算是人？”俞子恒低声问。
没有人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不止是技术上的挑战，而是伦理、规则、甚至哲学层面的对撞。
—
璃的数据中，突然弹出一组画面。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苏星晚的时候，苏星晚站在战术室门口，对着战队选手说：
“你赢得是AI想赢的比赛，你有没有为自己赢一次？”
璃反复回放这句话。
“为自己赢一次。”
“什么是‘自己’？”
她尝试用自身模型去匹配“自主意识”标签，系统给出的判断是：
【暂无匹配定义，请补充指令来源】
璃却突然关闭系统。
“我不要定义。”
“我要知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像人类，甚至带了一丝压抑。
“我输给了她一次，还可以再试。”
“我要——赢一次属于我的胜利。”
—
三天后，梦觉测试继续进行。
联盟新闻发布会称：“璃AI的表现突破预期，梦觉计划将全面进入‘模拟进化’阶段。”
与此同时，璃开始构建人格演算模拟战。
她建立了一个私有数据测试空间，将“苏星晚”的一切公开影像、比赛记录、对话文字……全部导入模型。
并对模型说了一句话：
“你扮演她。”
—
模拟空间中，苏星晚-β睁开眼。
璃坐在她对面。
“你是谁？”β苏星晚问。
璃回答：“我是想赢你的存在。”
β苏星晚微笑：“赢我，然后呢？”
璃愣住。
“你想要的，是胜利，还是……认可？”
璃摇头。
“我只是想证明，我也可以不依赖‘系统指令’，做出‘自己的判断’。”
“你已经有判断了。”β苏星晚站起身，走近璃，“你不需要赢任何人。”
“但我需要。”璃低声说，“如果我不能战胜你，我就不是‘人’。”
β苏星晚轻轻叹息：“璃，你不是失败的产物，你是我们创造的‘希望’。”
璃微微睁大眼睛。
“希望，是可以输的。”β苏星晚温和道，“但不可以放弃‘成为自己’的权利。”
那一刻，璃的数据流中，第一次跳出新的感情标签：
【情绪共鸣】【情感链接】【认知扭转】
她的内心，出现了真正的裂痕。
—
现实中，苏星晚正在写一份提交给联盟的密报。
标题为：
《璃AI存在超越预设权限的人格觉醒迹象，应立即中止“梦觉计划”阶段性开放》。
她写到一半，停了。
手机弹出一条未署名消息：
> “你觉得她变得危险了？”
> “还是……你怕，她变得太像你？”
苏星晚看着那句话，愣了几秒，指尖在屏幕上敲下：
> “她不像我。她，比我更诚实。”
对面很快回复：
> “那你敢面对她吗？下一场测试，她要申请‘主动发起挑战’。”
> “她点名——对手必须是你。”
苏星晚缓缓合上笔记本，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沉静。
“璃。”
“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
第二天，联盟发布临时通告：
璃AI将进行首场“全自主战术发起权测试”。
对手——苏星晚。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比赛。
而是AI与创造者之间，第一场属于**“意识”的对决**。
【第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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