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

林小桃熬了三个通宵的企划案被否决了。

“太理想化，执行难度太高。”公司策划部的王总监把文件往桌上一丢，“重新做吧。”

纸页哗啦散开，她亲手绘制的星空舞台设计图滑到地板中央。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中央空调的冷风正对着她后颈吹，激得她打了个寒颤。TNT七个人坐在长桌另一端，表情各异。马嘉祺微微皱眉，严浩翔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出两下短促的节奏，丁程鑫直接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觉得创意很好。”

王总监推了推金丝眼镜：“丁程鑫，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轻蔑，但话里的刺扎得人生疼。

林小桃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李飞把演唱会概念策划交给她时，她激动得在便利店买了最贵的草莓牛奶庆祝。为了那个“银河倾泻”的舞台效果，她查了二十七篇光学论文，跑去天文馆蹭了三场讲座，甚至混进高校物理实验室偷看镜面反射装置——

“我们觉得可行。”马嘉祺突然开口，修长的手指拾起地上的图纸，“技术问题可以克服。”

“时间成本呢？”王总监冷笑，“让整个团队陪实习生玩创意？”

啪！

刘耀文猛地拍桌而起，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你——”

“耀文。”张真源一把拽住他手腕，眼神扫过角落里发抖的林小桃。少年硬生生咽下话头，拳头在桌下攥得青筋暴起。

“散会。”李飞最后拍板，起身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严浩翔，“林小桃，周五前交新方案。”

她机械地点头，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有人塞来一块薄荷糖，抬头只看到贺峻霖转瞬即逝的酒窝。 深夜十一点，公司大楼只剩零星几盏灯。

林小桃瘫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文档里只有一行字：“新企划案（修改版）.docx”，光标在末尾一闪一闪，像在嘲笑她的无能。

“啊——！”她把脸埋进文件夹里，闷声哀嚎，“根本改不动！”纸页上还留着王总监用红笔画的叉，其中一个力透纸背，直接把她的星座示意图戳了个洞。

“那就别改了。”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严浩翔倚在门框上，黑色卫衣帽子罩住半边脸，手里拎着的两杯咖啡正往下滴水。

“翔、翔哥？！你怎么还没走？”她手忙脚乱地擦掉嘴角的饼干渣。

“录音室加班。”他走进来，卫衣带子扫过她桌上的文件堆，“喝吗？”

冰美式的苦香在空气中弥漫。林小桃小心翼翼接过，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背，触电般缩回。咖啡杯外壁凝着水珠，在她虎口留下湿漉漉的触感。

“那个星空舞台……”严浩翔突然说，拖过转椅反向跨坐，下巴搁在椅背上，“原理是镜面反射？”

她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图纸上根本没写技术细节。

“你电脑屏保是哈勃望远镜拍的星云。”他伸手按亮她待机的笔记本电脑，“上周三你去天文馆借了《光学应用》。”

“等等，上周三你不是在长沙录节目？”

严浩翔低头咬开咖啡杯盖，喉结滚动了一下：“粉丝站姐拍的返图，你包上挂着天文馆纪念徽章。”

林小桃差点被咖啡呛到。这人怎么连站姐图都看得这么仔细？而且——

“你居然记得我哪天去哪？”

空气突然凝固。严浩翔的睫毛在顶灯照射下投出细密阴影，遮住了骤然收缩的瞳孔。他猛地转过电脑屏幕：“继续。”

“啊？”

“不是要重做方案吗？”他打开CAD软件，修长十指在键盘上翻飞，“我陪你。”

屏幕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下颌线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林小桃突然觉得心脏漏跳一拍，慌忙灌下一大口冰美式，苦得直吐舌头。

凌晨两点，企划案奇迹般起死回生。

“这样呢？”严浩翔把电脑转向她，屏幕上3D模拟的舞台正在旋转，无数光点从穹顶倾泻而下，“用LED替代真实投影，成本降60%。”

林小桃凑近屏幕，发梢扫过他的手腕：“可是星空效果会打折……”她伸手放大局部，薰衣草味的洗发水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

“加装雾化装置。”他飞快调出新材料参数表，“模拟大气折射。”屏幕蓝光在他瞳孔里跳动，像藏了一整个银河系。

“还能这样？！”她猛地抓住他的胳膊，“这比原方案更逼真！”

掌心下的肌肉瞬间绷紧。严浩翔今天穿了件宽松卫衣，此刻她才惊觉布料下的小臂线条如此精悍。反应过来后慌忙松开：“对不起！”

“你平时就这么容易道歉？”他声音突然低了八度。

“我……”

“自信点。”他打断她，把某页被红笔批注“异想天开”的企划书抽出来，啪地贴到墙上，“你的创意很好。”指尖点在被她画满小行星的页脚，“只是缺乏执行经验。”

这句话像颗薄荷糖，猝不及防地融化在心底。林小桃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假装整理文件，却看见严浩翔的球鞋尖不知何时转向了她这边——心理学上说，这是潜意识里的亲近姿态。

“哭的话咖啡会变咸。”严浩翔头也不抬地说，同时发了个文件到她邮箱。

“谁哭了！”她揉着眼睛嘴硬，“是隐形眼镜不舒服……”点开附件发现是某国际舞台设计团队的保密案例，惊得倒吸凉气：“这能外传？！”

“删前看完。”他轻哼一声，把纸巾盒推过来，底下压着颗草莓牛奶糖。

清晨五点，方案终于完成。

林小桃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转头发现严浩翔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睫毛在晨光中镀了层金边。他睡着时嘴角不再紧绷，左手还虚搭在键盘的F5键上——这个键她今晚按了287次保存文档。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拨开他额前垂落的碎发——

“看够了吗？”

那双桃花眼突然睁开，近在咫尺。虹膜在阳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像融化的太妃糖。

“我、我去买早餐！”她跳起来就跑，结果腿麻了差点跪地，被严浩翔一把拎住后衣领。少年掌心温度透过布料灼烧后颈，她几乎能听见他腕表秒针的走动声。

“笨。”

他松开手，从背包里拿出三明治扔给她：“吃吧。”包装袋上凝结的水珠表明它刚从便利店冷藏柜取出不久。

“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晚。”

林小桃捧着三明治，突然发现包装纸上画着小小的星星。和她的企划案主题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这居然是她最爱的金枪鱼蛋黄酱口味——她只在一个月前的剧组盒饭闲聊时提过。

他早就打算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