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颤抖的温度

深冬的雨裹着冰粒砸在咖啡厅的玻璃上，林夕蜷缩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机屏幕亮起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攥紧，黄园景回复的"老地方见"六个字在冷白的光线下泛着寒意，像根刺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推开店门，咖啡香气混着潮湿的冷空气扑面而来。黄园景坐在靠窗的位置，黑色大衣搭在椅背上，面前的美式咖啡腾起袅袅白雾。林夕的脚步顿在原地——仅仅半个月，他下颌的线条愈发凌厉，眼尾的细纹却比从前深了几分。

"你的手在抖。"黄园景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他看着林夕端起水杯的指尖不住发颤，杯壁与桌面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又没按时吃药？"

这句话像导火索，瞬间点燃林夕眼底的酸涩。她死死咬住下唇，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园景，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那天我说的气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颤抖的尾音被雨声吞没，她慌忙用另一只手按住发抖的手腕，却怎么也止不住战栗。

黄园景别开脸，喉结滚动："你总说会照顾好自己，可你看看现在的样子。"他的目光扫过林夕眼下浓重的黑眼圈，还有袖口露出的绷带，"抑郁症复发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说过......"林夕的声音破碎成呜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分手那天，黄园景红着眼眶说"我累了，我们都冷静一下"，这句话像把钝刀，在她心里反复切割。她强迫自己振作，却在深夜惊醒时发现枕头早已湿透。

雨势突然变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林夕突然扑到桌前，抓住黄园景的手腕："我每天都在吃药，也去看心理医生了，只要你回来，我真的能好起来......"她的指甲几乎陷进他的皮肤，却感觉不到疼痛，"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

黄园景僵在原地，看着林夕失控的模样，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却没有抽回手，而是反握住那只冰凉的手："你总觉得是自己在拖累我，可你忘了，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的。"

"那你为什么要走？"林夕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泪珠。

"因为我发现，比起做你的恋人，我更想成为能真正帮到你的人。"黄园景用另一只手擦去她的眼泪，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过来，"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或许我们都太着急证明自己能扛起对方的痛苦，却忘了有些路需要慢慢走。"

林夕的颤抖渐渐平息，在他温柔的注视下，终于找回一丝安全感。黄园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药盒，倒出两粒药片，又把温水推到她面前："先吃药，我们慢慢说。"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暮色透过云层洒进来，给两人的影子镀上一层柔光。林夕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突然明白，真正的挽留不是歇斯底里的祈求，而是愿意坦诚面对彼此的脆弱。那些以为无法跨越的裂痕，或许正是光透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