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盲区，程颐数着心跳穿过梧桐隧道。后视镜里那辆银色迈凯伦跟了七个路口，车载香氛混着血腥气，在鼻腔凝成尖锐的冰锥。她突然猛打方向盘拐进永福路，轮胎碾过满地碎玉兰，那些白色花瓣在潮湿夜色里像极了母亲火化时的骨灰碎屑。
实验室密码锁滴答作响时，手机跳出顾沉舟的未读消息：「明晚八点，衡山宾馆」。她对着虹膜扫描仪冷笑，屏幕蓝光映出右眼瞳孔的翡翠纹路——比三天前又蔓延了2毫米。
"类放射性结晶。"裴雪松将玻片推进电子显微镜，白大褂上的咖啡渍像幅抽象地图，"翡翠微粒在吞噬你的线粒体。"这位中科院最年轻的研究员摘下护目镜，镜腿还挂着程颐去年送的梵克雅宝四叶草耳钉。
程颐的指尖划过冷冻舱，玻璃罩下的白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翡翠化。第三十七号实验体胸腔裂开，露出孔雀石色的心脏。"和母亲尸检报告一致？"
"更糟。"裴雪松调出全息投影，程颐的血管网络正在结晶，"这些微粒在改写你的DNA，就像..."他顿了顿，"就像顾沉舟三年前提交的那篇《矿物基因编辑猜想》。"
消毒灯突然频闪，程颐撞翻了培养皿。绿色菌落在地面疯长，组成她再熟悉不过的纹样——顾家老宅门环上的饕餮图腾。裴雪松的腕表发出警报，实验室恒温系统显示异常：18.7℃，正是母亲失踪当天的巴黎气温。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中，程颐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的翡翠斑痕渗出淡蓝色组织液，像哭花的眼影。地下车库的感应灯次第亮起，银色迈凯伦车窗降下半寸，周临岸的侧脸在雪茄烟雾里明明灭灭。wen⑧｜⑦｜②｜⑤
"程小姐相信宿命吗？"他弹落烟灰，火星在积水里游成血丝虫，"1937年南京沦陷前夜，有个法国传教士往翡翠观音像里藏了七份密电。"车载屏幕亮起，老照片里的女人戴着那对耳坠，站在顾家祠堂前。
程颐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照片拍摄日期是1949年5月27日，而顾沉舟的祖父那天正在参加上海解放战役。更诡异的是，女人脚边的青苔痕迹与今早实验室菌落完全吻合。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账号传来实时定位：顾沉舟的车正停在莫干山路50号。程颐猛踩油门，后视镜里周临岸的叹息混着德语歌词飘散："我们都困在祖母绿的牢笼里..."
艺术园区路灯像一排溃烂的月亮。程颐隔着落地窗看见顾沉舟站在画架前，林疏月正用孔雀蓝颜料涂抹自己的锁骨胎记。画布上是变形的翡翠耳坠，每一道裂纹都精准对应程颐体内的结晶脉络。
"你从来学不会敲门。"顾沉舟的解剖刀在调色板上刮出刺响，刀柄镶着程家祖传的翡翠碎片。林疏月转身时颜料滴落，在地面绽开程颐噩梦里的青苔图案。
程颐举起手机拍摄画作，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画布突然渗出组织液。林疏月尖叫着抓挠胎记，皮肤下翡翠纹路如活物游走。顾沉舟扯开衬衫露出心电监护贴片，那些导线连接的根本不是医疗设备——是程颐母亲实验室里的量子共振仪。
"还剩二十三天。"他将程颐抵在画架上，呼吸带着吗啡的气味，"每个满月之夜，翡翠化进程会加速37%。"林疏月蜷缩在角落呕吐出绿色结晶，地面菌落正组成倒计时数字。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突然全灭。程颐摸到顾沉舟后腰的陈旧枪伤，那是五年前他们在苏富比仓库遇袭时留下的。"为什么要找替身？"她咬破他的下唇，血腥味唤醒记忆里的钢琴房——当年子弹穿透的是达芬奇手稿箱，而顾沉舟用身体护住的，是藏着翡翠密码的《岩间圣母》。
警报声撕破黑暗时，程颐看见周临岸站在走廊尽头。他手中的怀表打开着，表盘镶嵌着与耳坠同源的翡翠，秒针正逆时针飞转。林疏月的胎记突然迸发蓝光，整面墙的画作开始融化，颜料顺着地漏旋涡流向下水道深处。
"游戏升级了。"周临岸擦过程颐肩头时轻声说，"令堂的养护液配方，是用顾家人的骨髓淬炼的。"他的袖口翻起，腕间赫然是程颐父亲失踪前戴的劳力士迪通拿。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程颐在便利店监控死角打开匿名包裹，防辐射袋里装着母亲的工作日志。泛黄纸页上的化学公式间，夹着张产科B超照片——胎儿影像旁标注着"胚胎编号：林疏月"。
她的手机自动播放起加密视频后续片段：顾沉舟在病床上签署器官捐赠协议，受益人栏写着程颐的身份证号。而画面角落的电子钟显示，拍摄时间是两年后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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