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离开我

车库的感应灯在江念瓷和叶桐的身影消失后骤然暗下，马嘉祺握着车钥匙的手指还保持着半蜷的姿势。

远处拐角传来皮鞋踏在环氧地坪上的声响，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节奏，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少年在酒吧里弹吉他时，琴弦颤动的韵律。

张真源“马家大少。”

张真源斜倚在保时捷车门上，校服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白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随意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张真源“这么盯着电梯口，是在等人？”

他指尖夹着的薄荷糖纸被揉得发皱，在寂静的车库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马嘉祺转身时，西装袖口扫过车身镜面，映出对方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

马嘉祺“……”

记忆里那个浑身戾气的街头混混，此刻眼底却沉淀着不属于同龄人的冷冽，举手投足间再无当年的狼狈。

马嘉祺“听说丁家用三辆限量超跑换你回家族。”

马嘉祺走近时，闻到对方身上混杂着硝烟与薄荷的气息。

马嘉祺“代价是放弃地下拳场的‘夜莺’身份？”

张真源挑眉，随手将薄荷糖抛进嘴里，喉结滚动。

张真源“马少调查得真清楚。”

他忽然逼近，压低声音道。

张真源“不过比起我的过去，你更该担心的是——”

话音未落，马嘉祺已经扣住他手腕，两人在昏暗的车库里形成僵持的对峙。

马嘉祺“三年前让念瓷离家出走的人是你。”

马嘉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马嘉祺“现在又想以丁家继承人的身份靠近她？”

马嘉祺“你本就不是她世界里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张真源闻言，仰头发出一声嗤笑，挣脱桎梏后退半步，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着拨片，灯光在他眼底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张真源“你拿什么身份管我？”

张真源“马家大少爷？还是江念瓷的好哥哥？”

张真源“别以为穿上这身高级定制，就能掩盖住你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

张真源“三年前你满世界找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有没有资格？现在倒来教训我？”

他眼神带着挑衅，故意将“好哥哥”三个字咬得极重，伸手拍了拍马嘉祺笔挺的西装。

马嘉祺“……”

远处传来江念瓷催促的喇叭声，马嘉祺最后看了眼张真源插在裤袋里的右手，此刻正握着丁家定制的车钥匙，锋芒暗藏。

引擎轰鸣声中，张真源的声音被撕成碎片。

张真源“替我转告她，薄荷糖的保质期过了。”

张真源“但有些自由永远不会变质。”

张真源，他，像极了胜利者。

马嘉祺“……”

马嘉祺转身走向自己的宾利，身后传来张真源启动引擎的轰鸣。

后视镜里，那辆保时捷如黑色猎豹般飞驰而去，只留下刺鼻的尾气，和他胸口翻涌的、压抑多年的酸涩与不甘。

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少年吉他弦上未干的雨水，而如今那双完好的手，似乎还能随时拨响回忆里的旋律。

——

宾利平稳驶入江家宅邸的车道时，仪表盘的冷光映出马嘉祺紧抿的唇线。

江念瓷解开蝴蝶结，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探究的视线。

往常总贴心绕到车门替她开车门的人，此刻却迟迟没有动静，引擎熄火后的寂静里，只有他指腹摩挲方向盘皮革的沙沙声。

江念瓷“嘉祺哥哥？”

她轻声开口，余光瞥见他下颌绷紧的线条。

马嘉祺猛然惊醒般抬头，习惯性的温柔笑意却僵在嘴角，眼底翻涌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完全掩饰。

江念瓷第一次发现，原来那双总盛满暖意的眸子，此刻竟像结了层薄冰，倒映着路灯在车窗上破碎的光影。

马嘉祺推开车门的动作带着细微的颤抖，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比往日沉重许多。

江念瓷踩着小皮鞋跟上去，却在瞥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时呼吸一滞——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掌心深深的月牙形掐痕还渗着血丝，分明是用力过度所致。

江念瓷“手怎么弄的？”

她本能地抓住他手腕，指尖触到一片冰冷。

马嘉祺触电般抽回手，后退半步撞上车门，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廊下的夜枭。

月光掠过他泛白的唇，将欲言又止的苦涩染成更深的阴影。

江念瓷满心困惑，这个向来从容优雅的青梅竹马，此刻却像惊弓之鸟。

记忆里他永远温柔妥帖，替她解决所有难题，可此刻他周身萦绕的脆弱与不安，却如此陌生。

江念瓷“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她试探着问，声音放得极轻。

马嘉祺睫毛剧烈颤动，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灯，在地面投出一道仓皇的影子。

他的声音闷在喉间，像是咽下了整座冰山。

马嘉祺“我只是...怕你再受伤。”

江念瓷望着马嘉祺倔强别开的侧脸，月光将他眼底的脆弱照得无所遁形。

她抿了抿唇，转身从别墅玄关的医药箱里翻出碘伏棉签，再回来时马嘉祺仍站在原地，皮鞋尖无意识地碾着地面的碎石。

江念瓷“把手给我。”

她的声音不自觉放软，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袖口。马嘉祺僵了一瞬，最终还是顺从地将攥紧的拳头摊开在她掌心。

伤口在冷风中已经结痂，暗红血丝混着皮革碎屑嵌进月牙形的掐痕里，江念瓷看着鼻尖突然发酸。

江念瓷“疼不疼？”

马嘉祺“……”

棉签蘸着碘伏触及伤口的瞬间，马嘉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江念瓷以为弄疼了他，慌忙抬眼却撞进他深沉的目光——那双向来温柔的眼睛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像溺水的人望着最后一根浮木。

她喉头发紧，低头继续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却没注意到马嘉祺的呼吸愈发急促。

马嘉祺“阿念。”

他突然哑声唤她。

江念瓷应声抬头的刹那，整个人被猛地拽进带着冷香的怀抱。

马嘉祺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颤抖。

马嘉祺“不要离开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