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的初识

江念瓷后背抵着书架，红木纹路硌得生疼。她别开脸避开张真源逼近的呼吸，发梢扫过他垂落的指尖。

江念瓷“我说了不想喝。”

谁知道这个张真源又在搞什么名堂，又给她下什么套子。

她的声音比杯壁凝结的水珠更凉，却在触及他镜片后微敛的眸光时，莫名泛起一丝慌乱。

张真源不答，骨节分明的手指反而握住玻璃杯缓缓转动。金箔在奶液里划出细碎流光，矢车菊的蓝晕染得愈发清晰。

张真源“十五岁的暴雨夜，你浑身湿透撞进我常混的地下酒吧。”

他忽然倾身，温热的吐息掠过她泛红的耳垂，唇瓣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张真源“我叼着烟把加热好的牛奶推给你时，你浑身发抖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

江念瓷浑身一僵。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十五岁那年——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江念瓷身上，真丝白裙瞬间被浇得透湿，紧贴着肌肤泛起冷意。

内衣的蕾丝花边在半透明的布料下若隐若现，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在霓虹破碎的街道上狂奔。

发间的最爱的流苏发卡不知何时遗落，三千青丝凌乱地黏在脸颊，混着雨水冲刷下来的睫毛膏，在苍白的皮肤上晕开狼狈的痕迹。

身为江家大小姐，她从小在金丝笼里长大。

外人只看见星辰阁里堆满的限量高定，却不知那些珍珠项链是锁住自由的枷锁，不知每个家族宴会都是精心安排的提线木偶戏。

此刻手机在防水包里不断震动，屏幕上父亲的未接来电已经累积到十七个，可她连滑动接听的力气都没有——原来所谓的江家千金，不过终将成为家族联姻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马嘉祺与严晚棠的订婚宴通告，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剜进她心脏最柔软的角落。

曾经以为两小无猜的情谊，在家族利益面前，不过是可以随意舍弃的筹码。

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扭曲成血色光斑，她跌跌撞撞撞进地下酒吧时，金属乐震得耳膜生疼。

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烟草、廉价酒水和汗味，烟雾缭绕的空间里，银灰色挑染的张真源正抱着电吉他嘶吼。

他的皮夹克敞开着，半截荆棘纹身从锁骨蔓延至心口，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琴弦上，在重低音的震颤中飞溅。

而她这个闯入者，像只误入兽穴的白兔，精致的珍珠耳钉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与周遭格格不入。

鼓点骤停的间隙，他瞥见了那个浑身湿透的身影。

江念瓷站在门口，像株被暴雨打蔫的白玫瑰，精致的珍珠耳钉与沾满泥水的水晶高跟鞋格格不入。

张真源的手指在琴弦上顿住，喉咙发紧——少女苍白的唇色、发间凌乱的碎发，还有那双明明盛满泪水却倔强不肯落下的眼睛，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口。

他见过太多落魄的人，但从未见过这样的脆弱与高傲并存的模样，就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蝴蝶，越是挣扎，越显得可怜又动人。

“小妹妹，这么大雨天，来这儿躲雨啊？”

醉汉们酒气熏天的调笑裹挟着廉价香水味逼近，江念瓷退无可退，后背撞上黏腻的吧台。

酒瓶在她身后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像是敲开了记忆深处的闸门。

她突然想起了那些无数个家族晚宴——灯火辉煌、觥筹交错间，她看似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被父亲亲手装扮得如同一件精致的玩偶。

表面上受宠，内里却毫无自由可言，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语，都不过是在他人操控下的表演，从未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权利。

原来江家大小姐的头衔，不过是华丽牢笼的镀金铭牌。

这一刻，那种无形的束缚像铁链般再次勒紧了她的胸口。

吉他弦爆裂的声响炸碎混乱的思绪。张真源踩着鼓点跳下舞台，银灰色发丝扫过额头，眼底翻涌着暴戾的光。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带着弹吉他时留下的勒痕，一脚踹翻醉汉的动作带着街头格斗的狠辣，皮靴碾过地板的声音混着金属乐的重低音。

张真源“滚！”

张真源“我的地盘，也敢闹事？”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迸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其实在挥出那一脚时，他的余光始终锁着少女微微颤抖的肩膀，某种陌生的保护欲在胸腔里翻涌。

当带着体温的皮夹克突然罩在身上，江念瓷才惊觉自己在发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无力感在此刻彻底决堤。

皮夹克上混合着烟草味和淡淡的机油气息，陌生却莫名令人安心。

张真源递来的热牛奶还冒着热气，玻璃杯上的水珠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滑落，就像她永远握不住的自由。

杯口漂浮的奶皮随着热气轻轻颤动，恍惚间让她想起小时候偷偷喝的盒装牛奶，那是她少有的、不受拘束的快乐时光。

张真源“怎么回事？被人追债还是和家里闹矛盾了？”

张真源点燃香烟的火光映亮他下颌的疤痕，这个浑身带着危险气息的街头混混，此刻却像撕开华丽包装的利刃，精准剖开她精致皮囊下千疮百孔的灵魂。

江念瓷望着杯口氤氲的热气，终于在陌生的烟草味里，将那些困在看似圆满里的窒息、那些被家族意志碾碎的少女心事，连同浸透雨水的尊严，一并倾吐而出。

而张真源倚在吧台边，夹着香烟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疤痕，听着少女哽咽的诉说，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正被温柔又疼痛地叩击着。

——END——

皖柒还有两章吃饭

皖柒很香的训狗饭，只是感觉会被屏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