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管在丁程鑫头顶滋滋作响,紫色光晕将他耳后的疤痕染成诡谲的青紫色,那道狰狞的印记在光影交错间忽隐忽现,像是蛰伏的毒蛇。
他斜倚在真皮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威士忌酒杯,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他冷白的指尖滑落,滴在昂贵的西装裤上。
身旁穿金丝吊带的女人将长发蹭过他肩头,发梢扫过他的脖颈,带着几分刻意的撩拨。
“丁少~~”
甜腻嗓音裹着红酒气息扑面而来,七八双涂着艳丽甲油的手争相往他怀里钻。
浓烈的香气在狭小的包厢里弥漫,其中最刺鼻的,是混杂着廉价脂粉味的晚香玉香水,浓郁得几乎令人作呕。
丁程鑫突然仰头灌下大半杯酒,喉结滚动间故意撞翻手边果盘,樱桃骨碌碌滚到穿黑丝女人脚边,暗红的果实与她黑色的丝袜形成鲜明对比。
他眯起眼勾住离他最近的卷发姑娘,含混不清的酒气喷在对方耳畔。
丁程鑫“宝贝儿,敢不敢跟我去楼上……”
那语调带着几分醉意的慵懒,却又暗藏着蛊惑。
哄笑与口哨声中,狐朋狗友们识趣地退到卡座另一角。
待包厢门重重阖上,方才还醉态可掬的丁程鑫骤然扣住缠在他腰上的手,指腹擦过女人腕间的蝴蝶纹身时,眼底翻涌的阴鸷几乎要将人吞噬。
女人却误读成羞涩,反而跨坐在他腿上,身上的栀子花香混着汗水的味道直冲鼻腔。
那栀子花的香气原本该是清新的,此刻却因她的汗湿而变得浑浊,甜腻中透着令人不适的酸腐。
“装什么正经……”
女人指尖划过他喉结,话音未落便被丁程鑫猛地拽起,后脑勺重重磕在沙发靠背上。
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将他绷紧的下颌线切割成锋利的刀,阴影在他脸上交错,更添几分森冷。
丁程鑫“我再问一遍。”
他俯身时呼出的气息带着威士忌的辛辣,染着血丝的眼睛几乎要贴上女人的脸。
丁程鑫“有没有左耳垂后长痣的男服务员?敢说半句假话——”
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掐住女人纤细的脖颈,真皮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女人惊恐地瞪大双眼,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温热的尿液顺着大腿内侧渗进裙摆,在雪纺面料上晕开深色痕迹。
“没……没有……”
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睫毛膏混着眼泪糊成一片。
“真的没有……我在这里三年了,从来没见过……”
丁程鑫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女人的脸色迅速涨成青紫,双手徒劳地抓着他的手腕。
丁程鑫“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暴怒。
丁程鑫“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女人剧烈地摇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却依然坚持。
“没……没有……”
丁程鑫猛地甩开她,女人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扯松领带起身时,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间,透着几分疯狂与暴戾。
他一脚踹翻旁边的小茶几,玻璃杯碎裂的声响在包厢里炸开。
丁程鑫“艹。”
——
晨光被雕花玻璃切割成菱形光斑,在江家餐厅的水晶吊灯下碎成一片银箔。
江念瓷穿着藏蓝色百褶裙校服,膝上搭着同色系针织开衫,指尖捏着银勺搅动燕麦粥,碗沿倒映着她微弯的眼尾——这抹笑意是今早对着镜子练习过的,像奶油蛋糕上点缀的糖霜,甜得恰到好处。
江书恙“阿瓷和小轩一会儿坐李叔的车去学校。”
江书恙将煎蛋推到女儿面前,银刀叉在骨瓷盘上敲出清响。
江书恙“下午慈善午宴我让张姨把你要的珍珠耳坠送去会场。”
江念瓷“谢谢爸爸。”
江念瓷唇角扬起甜笑,眼睑却在抬眸时掠过冷意。
她余光扫过餐桌尽头,宋亚轩正用刀叉切着牛排,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
昨夜这人还穿着白衬衫敲开她的房门,递来对半切开的冰镇西瓜,指尖沾着的西瓜汁滴在她床单上,晕开淡粉色的渍。
餐桌上的鎏金座钟敲了七下。江念瓷放下银勺,指尖抚过校服袖口的精致刺绣。
江念瓷“弟弟今天不和我一起坐车吗?”
她歪头看向宋亚轩,声音像浸了蜜的奶糖。
江念瓷“李叔说新买了车载香薰,是弟弟上次提过的雪松味。”
空气里忽然漫过铁锈般的腥甜。宋亚轩咬碎一颗草莓,汁水溅在白衬衫上,他却恍若未觉,指腹摩挲着玻璃杯沿开口。
宋亚轩“不用了。”
江念瓷捏着餐巾的指尖骤然收紧,脸上却浮起困惑的笑意。
她晃了晃玻璃杯,脱脂牛奶泛起细碎涟漪,倒映着少年眼底的漩涡。
江念瓷“校服第二颗纽扣好像松了,需要我帮你缝吗?”
宋彤皱眉放下咖啡杯。
宋彤“小轩下午有活动,阿瓷自己先去学校吧。
江念瓷“母亲记错了。”
江念瓷忽然放下银勺,从餐盘旁的果盘里拿起颗草莓。
江念瓷“我和弟弟向来同进同出。”
她指尖捏着草莓蒂旋转,红色汁液染在指尖,像极了昨夜宋亚轩喂她吃西瓜时,沾在她唇角的甜腻。
江念瓷“对吧,弟弟?”
宋亚轩抬眼撞上她专注的目光,心脏忽然漏跳半拍——那双眼睛太过认真,像冬雪初霁时的湖面,映着他藏在阴影里的每一个毛孔。
却又带着某种捕猎者的温柔,让他想起母亲昨夜攥着他手腕的叮嘱:“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宋亚轩“姐姐该出发了。”
江念瓷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那失落如同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很快就消失在她深邃的眼眸深处,随后恢复了平静。
江念瓷“嗯,是时候出发了。”
她的声音如同被风吹动的银铃,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宋亚轩别过脸去,不敢再看江念瓷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如同寒冬的冰刀,有些冷漠,但他不能让自己陷入那些温柔的陷阱,那陷阱如同沼泽,一旦陷入就难以脱身。
他紧抿着嘴唇,下巴的线条紧绷得如同拉紧的弓弦,脸上的表情冷漠得如同冰封的湖面,但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慌乱。
宋亚轩“……”
江念瓷缓缓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宋亚轩的心尖上。她的背影挺直而孤寂,如同在寒风中独自绽放的寒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