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惨叫声刺破雨幕。
其他几头铂翎也跟着躁动起来,它们脖颈上的羽毛倒竖,眼睛里布满血丝,疯了似的朝人群撞过来。
苏冉吓得腿肚子都在打转,可眼看一头铂翎直冲冲地朝自己撞来,她突然抓住旁边一个特招生的胳膊,狠狠往自己身前一拽。
“砰”的一声闷响,特招生被铂翎撞得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趁着铂翎撕咬那名学生的空档,苏冉连滚带爬地往谷外跑。
“苏小姐!救我!”有人在身后哭喊。
苏冉头也不回,甚至故意把旁边的捕兽网踢翻,缠住了追上来的两个特招生。
她听见身后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绝望的惨叫,那些声音混着雨声,像催命符似的追着她。
跑到山道入口时,苏冉才敢回头。
山谷里已经听不到人声了,只有几头铂翎在雨里徘徊,银白的羽毛上沾满暗红的血污。
她的丝绸裙摆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昂贵的高跟鞋也跑丢了一只,但身上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冷雨打在脸上,苏冉突然蹲下身,抱着膝盖干呕起来。
她不是在恶心那些血腥的场面,而是在害怕——如果刚才没抓住那个学生,如果铂翎的速度再快一点,倒下的就是自己。
毕竟那些特招生的贱命怎么抵得上她千金大小姐的高贵命?
山风卷着雨水灌进领口,苏冉打了个寒颤。她扶着岩壁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山下走,仿佛身后的紫帽山变成了一张张开的巨口,随时会把她吞进去。
只有脚下那只孤零零的高跟鞋,还在泥地里无声地证明着,这里曾有过一场沾满鲜血的逃亡。
——
雨还在下,紫帽山的山谷里却诡异地安静下来。
苏冉踉跄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山道尽头,密林深处就传来一阵枯枝被踩碎的轻响。
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树后滑出来,斗篷的下摆扫过泥泞的地面,却没沾染上半点污渍。
其中一人抬手松了松兜帽,他侧耳听着山谷里残存的动静,喉间发出低沉的指令:“第五批试验品失败,把他们拖走,不要留下多余的痕迹。”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混在雨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另一个人掀开兜帽,露出张年轻些的脸,眼神里还带着未褪的兴奋:“老大,那这个逃跑的女人……”
他朝苏冉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忽然低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里荡开,惊得枝头的雨水簌簌落下。
“呵,那女人?”他缓步走到刚才苏冉站立的地方,靴尖踢了踢地上那只孤零零的高跟鞋,“胆小如鼠,不成气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被撕碎的制服碎片、凝固成暗褐色的血迹、还有铂翎留下的绿色涎水痕迹。
那些本该令人作呕的场面,在他眼里却像完美的实验报告。
“不过——”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抹阴狠的弧度,“既然看见了不该看的,总得找个机会办了她。留着是个麻烦。”
年轻些的男人立刻点头:“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老大抬手制止他,抬眼望向铂翎刚才发疯的地方。
那几头变异的铂翎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正站在原地僵硬地抽搐,浑浊的眼珠渐渐失去光泽,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接二连三地栽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老大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戳了戳其中一头铂翎的尸体。
原本泛着银光的羽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烂,绿色的涎水接触到地面,竟像活物般钻进泥土里,留下几缕转瞬即逝的青烟。
“处理干净。”他站起身拍了拍斗篷,“尤其是这些畜生,体液里的病毒还在活跃,别让雨水带到山下。”
年轻男人应了声,吹了声短促的呼哨。
立刻有更多穿着斗篷的人从密林里钻出来,他们动作麻利地拖着特招生的尸体往山谷深处走,尸体接触地面的地方被铺上厚厚的麻布,连一滴血都没漏出来。
另有两人抬着特制的金属箱子,将那些死去的铂翎一一装进去,箱子合上时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像是锁住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山谷就恢复了原样。
泥泞的地面被新的泥土覆盖,散落的杂物被焚烧干净,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若不是那只遗落在石缝里的琉璃瓶碎片,这里简直干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雨势渐小,天边裂开道微弱的光,斜斜地照进山谷。
老大仰头看了眼天色,伸手将兜帽重新拉好。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光影恰好落在他的侧脸,左耳垂后方,一颗明晃晃的黑痣在阴影里闪了闪——那痣的形状像滴凝固的血,在苍白的皮肤下显得格外醒目。
“走。”他丢下一个字,率先转身走进密林。
年轻男人快步跟上,两人的身影很快融入雨雾,只留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
紫帽山又变回了那座被雨幕笼罩的寂静山林,仿佛刚才的杀戮、尖叫、疯狂,都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噩梦。
只有那棵被撞断的树干上,还留着几道深深的爪痕,在雨水的浸泡下,正慢慢渗出淡红色的汁液,像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但很快,雨水倾泻而下,冲刷着一切,不过片刻,所有的痕迹便已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
严家书房的沉香在铜炉里明明灭灭,将满室的檀木书架染得愈发沉郁。
严浩翔站在博古架前,指尖距那尊青瓷梅瓶不过半寸,却始终没碰。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他挺括的黑色衬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衬得他肩线如刀削般利落,周身那股禁欲清冷的气质,像覆着层薄冰的湖面,不起半分波澜。
严凌岳从文件堆里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他望着儿子的背影,喉间发出一声轻咳。
严凌岳“江家江念瓷,便是你看上的人?
严凌岳——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