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宾客们都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严大少爷和江小姐跳得真好！”
“太默契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马嘉祺站在舞台边，看着舞池里旋转的两人，只觉得刺眼得厉害。
江念瓷的笑容那么自然，仿佛和严浩翔跳第一支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喊他“姐夫”时的语气那么亲昵，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只是普通的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
音乐渐渐进入高潮，严浩翔带着江念瓷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旋转，然后稳稳地停在舞池中央。
江念瓷微微喘着气，脸颊泛起红晕，看起来比刚才生动了许多。
严浩翔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握着她的手却没松开。
台下的掌声更热烈了，不少人开始起哄。
“再来一支！再来一支！”
江念瓷指尖还残留着严浩翔掌心的温度，听见台下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她先借着整理旗袍领口的动作稳住气息，方才抬眼望向四周。
藕荷色旗袍勾勒着她纤细的肩颈，盘扣从领口一路蜿蜒到腰侧，走动间裙摆开衩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踩着同色系缎面高跟鞋，每一步都带着旧式闺秀的端庄。
她微微屈膝，幅度恰到好处，既不失礼又不过分谦卑，唇角噙着一抹温和却疏离的笑。
江念瓷“多谢各位抬爱，只是我这体力实在跟不上，怕是要扫大家的兴了。”
声音清润，带着点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却字字清晰，听不出半分羞怯。
严浩翔始终站在她身侧，握着她的手不知何时已松开，只虚虚护在她腰后，像是在替她挡开周围过于热烈的视线。
他没说话，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那里还沾着跳完舞后的薄汗，在水晶灯下泛着细碎的光。
台下的掌声渐渐歇了，有人笑着打趣：“严二少这舞技，怕是把江小姐的力气都耗尽了。”
江念瓷正要接话，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马嘉祺。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正被严晚棠缠着说话。
严晚棠的香槟色礼服裙摆很大，层层叠叠的蕾丝像朵盛开的花，她仰着头看马嘉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娇嗔，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子。
严晚棠“嘉祺，你看浩翔和念瓷跳得多好，我们也去跳一支吧？”
严晚棠的声音不算小，带着点刻意的亲昵。
严晚棠“刚才你说要等他们跳完，现在总该轮到我们了吧？”
马嘉祺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她的手，指尖轻轻晃动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弧线。
他视线越过严晚棠，恰好与江念瓷看过来的目光撞上，又很快移开，落在严晚棠脸上时，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马嘉祺“不了，我刚想起还有个电话要打。”
严晚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香槟色礼服的裙摆被她无意识地攥出褶皱。
严晚棠“什么电话这么急？现在可是在宴会上。”
她是严家大小姐，从小被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种软钉子，语气里难免带了点委屈。
马嘉祺“合作方那边的事，总得盯着点。”
马嘉祺语气依旧平淡，抬手看了眼腕表。
马嘉祺“失陪。”
说完便转身往露台走去，步伐从容，没再回头看严晚棠一眼。
江念瓷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垂下眼睫，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她知道马嘉祺不是真的要打电话，他只是不想和严晚棠跳舞。
就像她知道，自己刚才和严浩翔跳舞时，马嘉祺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她身上。
可是，马嘉祺。
江念瓷“……”
你现在这样又是何苦呢…？
他太矛盾了。
背负的太多注定要顾虑太多。
严浩翔不知何时递过来一杯温水，玻璃杯壁上凝着水珠，触到她指尖时带来一阵凉意。
严浩翔“累了？”
他问，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江念瓷接过水杯，指尖蜷了蜷。
江念瓷“还好。”
她抿了口温水，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露台方向。
马嘉祺的背影在落地玻璃外隐约可见，他靠着栏杆站着，手里的酒杯不知何时空了。
严浩翔“我姐姐就是这样。”
严浩翔的声音带着点自嘲。
严浩翔“总觉得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顿了顿，看向江念瓷。
严浩翔“你别往心里去。”
江念瓷“嗯……”
水晶灯的光芒碎在香槟塔的棱角上，折射出晃眼的光晕。
江念瓷握着严浩翔递来的香槟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勉强压下裙摆扫过脚踝时带来的痒意。
藕荷色旗袍的盘扣蹭着锁骨，她微微侧过身，想避开宴会厅中央过于炽热的目光，却听见身后传来两道刻意压低却足够清晰的女声。
“你说苏冉今天怎么没来？”穿宝蓝色礼服的女人用折扇挡着嘴，眼角的余光飞快掠过舞池中央的江念瓷，“前阵子不还天天往严家跑，说要给浩翔哥当舞伴吗？”
她身边穿粉色套装的女人嗤笑一声，指甲上的水钻在灯光下闪得刺眼：“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知道今天这场合没她位置，自觉躲起来了。”
话音刚落，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声像碎玻璃似的扎过来。
江念瓷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香槟的气泡在杯底炸开，细微的声响被周围的管弦乐吞没。
江念瓷“……”
“我还等着看她闹呢。”宝蓝色礼服的女人撇撇嘴，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上次在慈善晚宴上，她不还指着林小姐的鼻子说，谁敢跟她抢浩翔哥就给谁好看吗？今天正主来了，她倒缩脖子了？”
粉色套装的女人往嘴里塞了块马卡龙，粉白的碎屑沾在唇角：“正主？我看未必。江小姐看着是端庄，可比起苏冉那股子鲜活劲儿，严二少说不定还念着旧人呢。”
她刻意把“旧人”两个字咬得很重，目光像带了钩子似的往江念瓷背上刮。
江念瓷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些。
藕荷色旗袍的开衩恰好在膝盖上方，她微微并拢双腿，遮住被高跟鞋磨得发红的脚踝。
“也是，苏冉那小祖宗哪受过这委屈。”宝蓝色礼服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家里哭呢，哈哈哈。”
粉色套装的女人笑得更欢了，手里的银叉敲着骨瓷盘叮当作响：“哪能啊？我前天才去苏家拜访，她妈说她这些天都没露面，连房门都没出。”
她故意顿了顿，眼角的余光再次扫过江念瓷，“严浩翔被抢走了就这么难过？直接闭门不出了，总不能是被人追杀了吧……哈哈哈，不过也是，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突然被人截胡，肯定受不了。”
最后几个字像小石子砸进水里，在江念瓷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知道这些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在这场由家族利益编织的婚约里，她是那个“截胡”的后来者，是打破所有人预期的意外，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江念瓷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香槟，冰块在杯底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她没回头，只是慢悠悠晃了晃杯子，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滑落，在灯光下划出缠绵的弧线。
江念瓷“两位好像对苏小姐很关心。”
她的声音清润，带着点江南水汽的软糯，却精准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江念瓷“只是不知道，这份关心是真替她不平，还是闲得发慌，总得找个人嚼舌根解闷？”
宝蓝色礼服的女人脸色一僵，没想到她会直接开口，讪讪道：“江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随口聊聊。”
江念瓷“随口聊聊？”
江念瓷终于转过身，藕荷色旗袍的领口衬得她脖颈愈发纤长，盘扣在锁骨下方泛着温润的光。
江念瓷“聊我抢了苏小姐的位置，聊她是不是在家哭，甚至聊她是不是被人追杀？”
她每说一句，脚步便往前挪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响，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粉色套装的女人攥紧了手里的叉子：“我们……”
两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来。
江念瓷轻笑，她没再看两人铁青的脸色，转身往舞会中央走去。
经过舞池时，裙摆开衩处的小腿轻晃，踩在同色系高跟鞋上的步伐从容不迫，藕荷色的身影在一众华服里明明是素色，却硬生生走出了压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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