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瓷“不……不是的……”
江念瓷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她想推开贺峻霖,身体却像被定住,只能任由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梦里的触感无比真实,雪松香气、水床的凉意、锁链的冰冷,还有她心底那股陌生的依赖,都让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严浩翔“阿念!阿念!”
熟悉的声音带着急切的担忧,猛地将江念瓷从梦魇里拽了出来。
她豁然睁开眼,看到的是严浩翔焦急的脸,他正紧紧抱着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里满是心疼。
严浩翔“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哭,还喊着冷……”
江念瓷的脸还贴在严浩翔温热的胸口,指尖攥着他衣服的力道却没松,冷汗浸湿的后背在微凉的空气里泛着冷意。
她吸了吸鼻子,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声音带着刚从梦魇里缓过来的沙哑。
江念瓷“我们早点往西出发吧……离开这里。”
严浩翔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低头看着她埋在自己怀里的头顶,指尖轻轻梳理着她凌乱的头发,语气里满是顺从的温柔。
严浩翔“好,都听你的。”
他没多问原因。
这些日子江念瓷总在地图上圈西边的区域,他只当是她想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却没察觉她声音里藏着的急切。
江念瓷的心脏轻轻颤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蹭过严浩翔的衣角。
她不敢说,不敢告诉严浩翔自己梦里的恐慌,更不敢说她总觉得贺峻霖的视线还追在身后,像一张无形的网,随时会把她重新拽回那个金丝笼。
那种被囚禁的恐惧,连同梦里失控的依赖,都让她只想快点逃,逃到贺峻霖找不到的地方。
——
轮胎碾过最后一截坑洼的土路,引擎在寂静的夜色里发出一声垂死的呜咽,彻底熄了火。
江念瓷攥着安全带的手指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她偏头看向驾驶座的严浩翔。
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在仪表盘残存的微光里显得有些冷硬,皮肤是近乎透明的苍白,连唇色都淡得像蒙了层雾。
唯有眼底深处偶尔掠过的暗红光晕,提醒着他并非常人。
严浩翔“到了。”
严浩翔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推开车门时带进来一股刺骨的凉意,江念瓷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他们已经向西开了整整三个小时,从喧嚣的城镇开到荒无人烟的野地,眼前却没有预期中的落脚处。
只有一条被雾气缠裹的巷子横在面前,巷口的木牌朽得只剩“陌巷”两个模糊的字,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骸骨。
江念瓷跟着严浩翔踏上巷口的青石板,鞋底刚碰到石头,就觉出一股渗人的湿冷,顺着脚踝往上爬。
雾气比想象中更浓,不是清晨的薄雾,是沉甸甸、黏糊糊的白,像浸了水的棉絮,一呼吸就往肺里钻,带着铁锈和腐叶混合的怪味。
她抬手想拨开眼前的雾,手指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虚无,连严浩翔的背影都在雾里变得模糊,只能看到他黑色风衣的衣角偶尔晃动,像暗夜里掠过的鸦羽。
江念瓷“这巷子……怎么走啊?”
江念瓷的声音放得很轻,却还是在雾里荡出细碎的回音,显得格外突兀。
严浩翔没回头,脚步也没停,只是偏了偏头,似乎在分辨方向。
夜该是黑的,可这巷子里的雾却透着股诡异的亮,把青石板上的裂痕、墙根处丛生的杂草都照得隐约可见,那些草叶上挂着的水珠,在雾光里闪着细碎的冷光,像无数双盯着人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小声的抽泣声钻进了耳朵。
“呜……呜……”
声音很轻,细得像蛛丝,混在雾气里若有若无,却精准地揪紧了江念瓷的心脏。
她猛地停下脚步,攥住严浩翔的袖口,指尖因为害怕而微微发颤。
江念瓷“谁……谁在哭?”
呀!!!!
她的胆子又不大!!!
严浩翔的脚步顿住,他侧耳听了几秒,眼底的红光暗了暗。
严浩翔“别怕。”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可江念瓷能感觉到他袖口下的手臂绷得很紧,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抽泣声还在继续,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像是那个哭的人在雾里飘着,永远隔着一层看不透的白。
江念瓷的后背已经冒了冷汗,她下意识往严浩翔身边靠了靠,视线在雾里慌乱地扫着。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条正经路都没有,怎么会有女孩子在这里哭?
难道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牙齿控制不住地轻轻打颤。雾气越来越浓,凉意在皮肤上蔓延,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抚摸她的胳膊。
突然,抽泣声停了,巷子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雾气流动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安静得让人窒息。
严浩翔“走。”
严浩翔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他反手握住江念瓷的手腕,掌心的冰凉让她打了个寒颤,却又莫名觉得安心。
可就在他拉着她往前走的瞬间,那抽泣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气,轻轻擦过她的耳廓 。
“姐姐……等等我……”
江念瓷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死死闭着眼,把脸埋进严浩翔的后背,声音带着哭腔。
江念瓷“严浩翔!我怕……”
江念瓷“她为什么一直叫我啊!”
江念瓷“都不喊你!”
严浩翔的脚步猛地顿住,握着江念瓷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
江念瓷埋在他后背的脸还贴着冰凉的衣料,耳边那声“姐姐”的余温尚未散去,就见眼前的雾气忽然像被无形的手拨开,一道瘦小的身影从白气里浮了出来。
是个女孩,看着不过五六岁,瘦得像根被风刮得打晃的芦苇,身上的碎花裙沾着泥污,裙摆边缘还挂着几片腐烂的枯叶。
她的头发枯黄打结,几缕湿发贴在蜡黄的脸颊上,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
明明是孩童的眼眶,却空洞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一丝光亮,连瞳孔都淡得快要融进眼白里。
可嘴角却扯着一个极夸张的笑,弧度大得几乎要咧到耳后根,露出两排细小却尖锐的乳牙,在雾光里泛着冷森森的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