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疯了

小云眨了眨眼，把鹅卵石举到她面前，语气带着天真的疑惑。

小云“我一直躲在柴火堆后面呀，姐姐拨开柴的时候，我就悄悄绕到你身后啦，是不是姐姐太认真，没看到我？”

她说着，伸手就去拉江念瓷的衣袖，指尖的温度是暖的，可江念瓷却像碰到了冰块，猛地缩回了手。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被推开，严浩翔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进来，看到她们时眼底漾起笑意。

严浩翔“找到人了？我在门外听着你数数，还以为要等好久呢。”

小云立刻跑过去，抱着严浩翔的腿仰头说。

小云“叔叔，姐姐好慢呀，我躲在柴火堆后面，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我叫小云，叔叔你记住啦～”

江念瓷“……”

江念瓷僵在原地，看着小云脸上灿烂的笑容，又看了看严浩翔温和的眼神，只觉得一阵眩晕。

刚才她明明把柴火堆翻了半遍，没看到任何人；小云说绕到她身后，可地上没有脚印，也没有碰倒干柴的痕迹。

更让她心头发毛的是，小云提起自己名字时的自然，仿佛这个名字从来都属于她。

可昨夜那个诡异的身影，又该是谁？

严浩翔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关切。

严浩翔“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蹲久了不舒服？”

江念瓷看着他眼底的暖意，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只是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

江念瓷“没有，可能是屋里有点闷。”

江念瓷“我们还继续玩吗？”

小云立刻点头，蹦蹦跳跳地背过身。

小云“要！这次该姐姐藏啦，我来数！一、二、三……”

小云背过身数数的声音在木屋里回荡。

小云“四、五、六……”

清脆得像末日里不该有的铃铛，可江念瓷却觉得每一个数字都像针，扎得她耳膜发疼。

她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严浩翔身上。

他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两瓶矿泉水，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小云的背影，那模样熟络得仿佛他们已经相处了很久，而不是在末日里偶然遇见。

这熟悉感让江念瓷的心脏骤然缩紧。

她清晰地记得，昨天晚上发现小云时，严浩翔还悄悄拉过她的手，指尖带着警惕，低声说“这孩子在末日里太奇怪了，先别放松警惕”。

可才过了一夜，他怎么就变了？

刚才小云说“我叫小云”时，他甚至笑着点头说“好名字”，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

小云“姐姐，你怎么还不藏呀？我要数到十咯！”

小云的声音突然传来，江念瓷猛地回神，只见小云正侧着头看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眼睛亮得有些过分。

她下意识地往严浩翔身边靠了靠，想找他要一点确认。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证明她不是在胡思乱想。

可严浩翔却以为她是不想玩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轻松。

严浩翔“不想藏就跟我说，别硬撑着。”

就是这语气，太正常了，正常得让江念瓷觉得毛骨悚然。

她张了张嘴，想问“你不觉得小云很奇怪吗？昨天她明明那么瘦，今天怎么突然有了健康的气色？你昨天不是还说要警惕她吗？”。

可话到嘴边，却被严浩翔眼底的温和堵了回去。

她看着严浩翔，又看看小云。

小云已经转回去继续数数，裙摆轻轻晃动，手里的鹅卵石反射着微光。

严浩翔靠在门边，阳光落在他脸上，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从前无数个安稳的清晨。

只有她，像个局外人，抱着满心的疑虑和恐惧，站在这片“温情”里，显得格格不入。

昨夜梦魇里的画面又涌了上来。

小云那双通红的眼睛，严浩翔带着寒气的声音，还有那黏腻的、爬过皮肤的湿意。

再对比现在——小云健康活泼，严浩翔温和体贴，仿佛昨夜的警惕和恐惧都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小云“九、十！我要来找姐姐啦！”

小云欢呼着转过身，脚步轻快地往木屋里走，目光扫过各个角落，最后落在江念瓷身上。

小云“呀，姐姐没藏！”

严浩翔笑了笑，走过来拉过江念瓷的手，指尖的温度是暖的，可她却觉得像握着一块冰。

严浩翔“是不是累了？那我们歇会儿，等下再找吃的。”

江念瓷的手指微微发颤，她看着严浩翔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熟悉的警惕，可看到的只有关切。

她突然觉得一阵委屈，又一阵恐慌。

为什么只有她记得昨天小云的异样？

为什么只有她还在害怕昨夜的梦魇？

为什么严浩翔说变就变，好像他们之间那段关于“警惕”的对话从未存在过？

她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发哑。

江念瓷“我没事。”

小云跑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

小云“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玩捉迷藏呀？那我们玩别的好不好？比如搭积木？”

江念瓷看着小云仰起的脸，健康的粉色，明亮的眼睛，和昨夜那个瘦弱、诡异的身影判若两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所有人都在正常地生活，正常地互动，只有她还被困在过去的恐惧里，怀疑着眼前的一切。

甚至连严浩翔，这个她最信任的人，也站在了“正常”的那一边，把她一个人留在了“不正常”的深渊里。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涌起一阵绝望。

明明是他们不对劲，明明是这个世界不对劲，可现在看起来，疯了的人，好像只有她一个。

——

江念瓷靠在木屋的墙上坐了很久，直到窗外传来严浩翔和小云的说话声，才缓缓站起身。

她拍了拍衣角的灰尘，把口袋里的鹅卵石攥得更紧些——冰凉的触感还在，可刚才那些清晰的疑虑，却像被风吹散的雾，渐渐淡了。

她走到门口，正好看到严浩翔提着一捆干柴走进来，小云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几颗捡来的野果，脸上沾着点泥土，像只刚偷玩回来的小猫。

小云“姐姐，你看我们捡了什么！”

小云举起手里的野果，眼睛亮闪闪的。

小云“叔叔说这个能吃，洗干净了甜甜的。”

严浩翔放下干柴，看到江念瓷时，眼底漾起笑意。

严浩翔“醒了？刚才看你没精神，还以为你要多睡会儿。”

他走过来，伸手替她拂了拂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温和得恰到好处。

严浩翔“别总站在门口，风大，小心着凉。”

严浩翔的指尖拂过额前碎发时，江念瓷才后知后觉地晃了晃神。

她明明记得自己刚才还靠在墙上，攥着那块冰凉的鹅卵石，反复回想小云的变化、严浩翔的反常，怎么会突然“醒了”？

甚至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毫无印象。

江念瓷“我……睡着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