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课·其二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瞬间吹熄了大片灯烛。

季元启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不是吧，这么邪乎。”

学子们面面相觑，一大队人马只能靠几盏残烛微弱的光芒摸索前行。山路崎岖难行，黑暗中不时传来衣角擦过草叶的沙沙声，还有偶尔踩到石子的咕噜声。

“看、看到光了！是文先生！”有学子惊喜地喊道，语气里透着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花明羽顺着同砚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

夜色之下，一袭白袍捧着盈盈烛火，在身后若隐若现的萤火中，翩然而至。文司宥手中所捧的烛盏，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照亮了他的容颜，也照亮了花明羽的前路。他脸上的镜片中倒映着星火，温雅一笑。

“星辰，是暗夜之中唯一可明方向之物。”文司宥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若是不小心迷了路，可抬头看看夜空，或许，能找到属于你们的光。”】

文司晏皱眉看着幕布上站在高处的文司宥，觉得自己这个兄长有点不让人省心。

【星火阑珊间，男子一袭白袍被夜风轻轻撩起，身后的浑天仪在烛光映照下若隐若现。那一刻，花明羽仿佛看到了一名秉烛夜游于星火萤海间的仙人。

“识星辰者，寻星辨位可知归途。”文司宥娓娓道来，语调平缓却不失吸引力，“启明星昼落于东，昏起于西，并非固定一处；北斗七星斗柄指向亦随四季更替。所以，若想借星子勘测方向，可要当心些。”

文司宥说着，似不经意地抬眼，目光在学子身上轻扫而过。

文司宥：“否则，贸然探寻，怕是会被惑至无尽深渊。”】

文司宥：“爱徒对为师的评价似乎很高呢。”

花忱：“又来一个勾引小妹的！！”

【花明羽来不及思索，只见文司宥微微一笑，拢袖一挑，拂灭了烛火。

一片惊呼声中，黑暗陡然降临。

星光在适应了黑暗的学子眼中渐明。方才文司宥所说的启明北斗、乃至满天星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人间灯火熄灭之时，这星空反而更加明亮。对吗？”文司宥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同夜风般温柔拂过耳畔。

花明羽和身边的学子们都不由自主往栏杆边靠近，恨不得能离那浩瀚星空再近些。唯有文先生依旧站在观星楼内，只微微朝栏杆走了半步，静静望向檐边苍穹。

花明羽心里有些疑惑：“站那么远……真的能看到星星吗？”】

玉泽：“我也疑惑文先生站那么远，真的能看见星星吗？”

文司宥：“这就不劳玉司监费心了。”

【文司宥：“这夜空中有二十八宿，东西南北各七，角亢氏房心尾箕，奎娄胃昴毕岑背，井鬼柳星张翼轸，斗牛女虚危室壁。星辰如恒河沙，囊括万千变化。若能识得星象，不仅能分辨方向，或许——还能明世间事。这是诸生的第一堂天文课，今夜，为师只教你们一件事。这星宿辰光，属于天下……亦属于每一个人。”

文司宥转过身来，目光像在人群中寻找什，最终竟仿佛落在花明羽身上。

文司宥：“就拿花明羽来举例吧，你的生辰是？”

花明羽轻声说出自己的生辰。

文司宥：“竟是这个日子？有趣。”

文司宥轻声说着，眸子在烛光映照下微闪，似乎很有兴味的样子。

他继续解释道：“明羽，看见了吗？那——便是属于你的星。”

“奎之左右如两髀。奎宿乃四木禽星之奎木狼，为首宿，亦有天之府库的说法。”文司宥娓娓道来，“民间传说奎宿之人重情义，人缘深厚，又善理财督管。为师家中的商行确有几位奎宿的人才。”

花明羽顺着文先生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银汉璀璨，天河烂漫。顾盼间，有星火灼灼，燃起无尽光芒。】

同花明羽交好亦或对她感兴趣的的名士们默默记下了她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