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花明羽满怀心事就寝，梦里是重重迷雾，直至晨钟响起。

曹小月：“今日就要前去大公主府赴宴了，穿什么好呢？〞

白蕊儿：“我前日里刚进购了几件不错的衣裙，小月儿你要是没找到合适的，就从我这里挑一件吧。”

曹小月：“也行，反正也来不及再买了。这赴宴的穿着不是本小姐的风格，也就今日穿一穿。”

白蕊儿：“清规梳妆这么久了还没好吗？我去看看她。”

花明羽坐在梳妆台前愣神。

白蕊儿：“清规？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叫你好几声都不应。”

白蕊儿过来轻拍花明羽的肩膀，花明羽才回过神来，对她笑笑。

花明羽：“许是没睡好吧。〞

花明羽起身盥洗梳妆，选了件合适的衣服。】

季元启打趣道：“讲真的，曹同砚穿着白同砚的衣裳，有些不忍直视啊。”

曹小月怒喝：“你说什么！”

曹小月怒气冲冲地追着季元启打，却被白蕊儿轻轻拦下。白蕊儿语气温柔，带着些许安抚的笑意：“小月儿，别理会季同砚的胡言乱语。他不过是头一回见你换下劲装的模样，一时没能适应，才嘴快失言罢了。”

季元启：“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曹小月：“哼，看在蕊儿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山门之外，数名公主府侍卫列队在阳光下，神情肃穆。即便其中尚有车马华盖，但依然让人觉得，她们要去的不是宴会，而是校场。

侍卫：“宣威将军曹将军之女曹小月小姐何在？”

曹小月：“我便是。”

侍卫：“请这边走。”

曹小月：“等等，我想和舍友一同乘车，这辆就可以。”

那侍卫神色不变，姿态依旧恭敬，却没有移步半分。

侍卫：“这一驾才是专为曹少主备下的，请少主随属下从这边走。”

曹小月：“可……”

花明羽：“小月，只是不同车罢了，此去公主府路途不远，我们待会儿再见。”

花明羽前后观望，只见受邀学子甚众，被诸侍卫妥善接待。侍卫们很客气有礼，诸学子全都如小月一般，被送上了安排好的马车。

虽然马车的制式看起来都一样，但花明羽看着进入马车的子弟人选，意识到是按照家世显赫、与公主一派亲疏来排列的。

小小一驾马车，门道却大得很。

此去赴宴，受邀的明雍学子几乎占了院内半数，再加上在朝官员，足有百余人，颇为壮观。

白蕊儿：“清规，曹将军来了，小月儿应该会和家人坐在一起，我们就不等她了，先进去吧。

花明羽：“嗯，好。“

白蕊儿：“清规，小月儿在跟我们打招呼呢！”

花明羽抬头看去，就见绿树碧荷后拥出一条入筵的小道，曹小月站在一位龙骧虎步的宣武将军身边，同我们轻轻挥手打招呼。身为曹家少主的小月，此时并没有往日大大咧咧的样子，沉稳的样子让她也愣了一下。

花明羽对小月报以一笑，曹小月很快和曹将军一同入席了。

花明羽和蕊儿走向安排给明雍学子的席位。

花明羽：“这种满朝权贵、世家名门聚在一处的机会可不多见。”

白蕊儿坐在花绾吟旁边，笑得温婉。“按规矩来说，为庆军功的宴席是不会邀请我们明雍学子的。不过因为许多世家都不在宣京，这才会有其修学的子弟代为出席一说。不过我们白家家世不显，又非军武世家，能得一席位都赖公主殿下关照。”

花明羽点头，白家不是数代大族，也算不上新贵，但却是坚决的公主一派的世家，得到公主府宴席的席位并不奇怪。】

百姓甲：“哇塞，真气派啊。”

百姓乙：“那当然了，这可是昭阳大公主举办的宴会。”

百姓丙：“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皇室主办的宴会才能如此气派、奢华吧。”

百姓丁感慨道：“何止啊，你看那参加宴会的，有不少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高官显贵。”

【随着落座的人越来越多，场中的气氛也越发热烈，但花明羽环视场上，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好像最关键的几位，还没有登场？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盖过了场中喧闹。

侍卫：“公主殿下到——”

侍卫：“季太傅到——”

筵中的喧闹瞬间静寂下来，所有人都肃容望向来路。

一袭红衣灼灼，艳而不俗。长步沉稳，大气卓然。大公主的出现压下了满堂的喧嚣，唯她身旁之人神情自若。

白蕊儿：“那便是季太傅了，没想到他也会来。”

白蕊儿的话让花明羽心中一动，虽然凌晏如已提点过她，但乍一见真人，心中难免会起波澜。

那人满头白发，已近古稀之年，背脊虽已不再挺拔，但眸正神清，气度斐然，确有白鹤之姿。

以当朝文官之首看他，略显严肃；以时人簇拥的清流派党魁看他，又有些傲然；以宠爱儿孙的长辈看他，又和蔼可亲。

但百闻终究不如一见，他究竟是何人，只有亲眼所见、相识相交过，才能确凿。

花明羽：“不愧是天下文人之首、桃李天下的季太傅。”

但比起季太傅，更吸引花明羽的其实是……太傅身后跟着的那位蓝衣书生。

蓝衣书生年纪看着不轻，一手簿子一手笔杆，步履稳健，目不斜视，运笔如飞。

花明羽：“这季家竟能把记史带入这样的家宴席，实在不一般。”

不过，场中其他人关注肯定不是这些闲事，但也并不是关心他本身，是他所代表的立场。

官员甲：“这位大人怎么会来公主府参宴的！他和公主……难道？”

有人抖着手取出一块方巾拭汗。

官员乙：“朝堂莫不是又有大动作了？这该如何是好……”

季太傅从容地向上座走去，对堂上的暗流涌动置若罔闻，经过花明羽的位置时，老者的脚步忽然一顿。

季太傅：“南塘花家，云中郡主。”

花明羽连忙站起来行礼。

花明羽：“学生花明羽，见过大人。”

季太傅轻抚胡须，待花明羽行过礼后，眉目舒展了一些。

侍卫：“宸王殿下到——武威侯到——”

官员甲：“他二位怎么也来了？这里可是公主府。”

官员乙：“我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场宴会的目的可能不是你我二人先前猜想的那样，你看看周围这文武百官……公主是奉旨承宴，原本就是为了庆功，想来都是圣上旨意。是你我想太多啦。”

官员甲：“嚯！宸王入学之后，极少来参加这种聚会了吧，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那……首辅岂不是也会来？”

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宣望钧与其身后的武威侯步入场中。他眉宇淡漠如故，唯落座时似有似无地向花明羽这里看了一眼。

花明羽看向他身后的男子，知晓那便是宸王一派最有权势的武威侯。只见他走至座位，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颇有些张狂。

宸王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宴会之中落座，花明羽左右看去，发现桓家代表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中年男子。

花明羽暗暗思忖，她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

众人议论声中，大公主宣布开席，京中权贵的华丽宴会，终于开启了。】

官员甲：“哎呀，看来京官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官员乙：“怎么？你同情他们？”

官员甲：“呵呵，怎么会呢，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官员乙：“哦？”

官员甲感慨道：“地方上的那些同僚啊，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调入宣京。在他们眼中，那里可是锦绣繁华之地，权力的核心所在，处处闪耀着诱人的光芒。但他们却没看到，在这光鲜的表象之下，暗潮汹涌，漩涡密布，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官员乙摇了摇头，接话道：“他们未必是没看到其中的凶险，只是被仕途的诱惑蒙蔽了双眼罢了。毕竟，若是不进京，那仕途也就只能止步于此，再无向上的可能。”

官员丙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欸，你们想这么多干嘛？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官员甲和官员乙听了，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剑，一阵闷痛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