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羽:“公主殿下——!”
花明羽一惊,完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单独碰到大公主。
大公主仿佛专门为花明羽而来,目光轻飘飘落在花明羽的身上,脚下不停,一路走到花明羽身边,在花明羽欲行礼时,抬手制止了她。
宣照:“此处仅你我二人,不必多礼。”
大公主看起来和方才宴上盛气凌人的模样有些不同,眉目间多添了几分平和。
面对这位大景第一女将,花明羽完全无法猜出她所思所想,桓媱案还在花明羽心中,于是下意识起了几分防备。
宣照:“你方才的表情,和本宫当年如出一辙。”
花明羽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宣照:“这朝堂之上,哪里还有简简单单的一场宴会。就算你只想坐下来吃顿饭,别人也不肯。”
大公主凤眼微微眯起,望向水面。
宣照:“宸王所说飞禽走兽本无贵贱之分,但这人却分三六九等。你眼中倒有几分赤诚,这份赤子之心会让你惧怕成为他们一股的人。”
花明羽:“我……”
花明羽惊讶于大公主看得出她心中所想。】
学子甲:“大公主这是在开解花师妹?”
学子乙:“大公主殿下这是看上花同砚了!?”
学子丙:“你这话我听上去怎么怪怪的?”
学子丁:“什么看上!这叫拢络,麻烦你注意一下用词好吗?”
学子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宣照:“西明的灾情,朝堂早已派人拨发银款。但自圣上推行仁政以来,贪腐之风总难刹止。顽症难治,本宫才借这场宴会,让那帮蝇营狗苟之辈把吃下去的吐出来。老鼠偷油可以,但该它打洞的时候却藏起来,我便不依。”
朝堂暗流汹涌,大家各怀心机,都不会轻易宣之于口。
花明羽不明白大公主为何主动跟她说起这个话题?她猜不透,不敢随意接口,只是安静听着大公主继续说下去。
宣照:“权欲迷眼。无数人官海沉浮曲曲折折,到头来,不变的唯一个利字而已。但这一字,有利己、利他、利天下之分。世间大多数人,都在前两者之间踌躇,唯有大能之人,オ看得见第三者。”
大公主举手握拳,仿佛她握住的就是自己心中“利天下”那三个字。
花明羽:“殿下青云壮志,令人佩服。”
大公主振袖朗笑一声,渐收锋芒。
宣照:“我出生在皇家,自小所闻所见不与常人相同,都是我应该看见的、应该听见的。身负皇室之名,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世家与皇家唇齿相依,各家子弟也是如此。所以,你也不必记恨桓媱。”
桓媱?!她,桓家果然与公主府……若说先前种种还只是花明羽的猜测,那么现在大公主所言就给了她确切的答案。
花明羽:“学生没有记恨桓媱,只是她就这样退学,有些遗憾。”
宣照:“有的人一生庸碌,活得稀松平常。有些人心有所求,飞蛾扑火也认为值得。”
她终于侧身看向花明羽,面如寒玉,眼若深潭。
宣照:“本宫问你,为了花家,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问题的答案早就在花明羽心中,无需犹豫。
花明羽:“我可以付出一切。”】
学子丙:“你们说,桓媱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反应?”
学子甲:“悲伤难受?”
学子戊:“换做是我,我都要哭出来了。”
学子丁:“我理解,自己拼上性命才得来的机会,不惜自诬离开书院,结果对方轻易的得到了。”
学子甲:“倒也不能说是轻易吧,那种场面,得需要有多大的胆量啊?”
学子乙:“确实,且不论大公主与季太傅,单说当时在场的,还有文武百官和各大世家之人。换做是我,说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哪怕是有所猜测,也没有胆量上前解围啊。”
【大公主眼中浮起赞赏之色。
宣照:“你身上已有先南国公的风姿了。”
花明羽听到此处,不由对她升起好感。
花明羽:“殿下与先父相熟?”
宣照:“花家之人,皆是英勇善战的良将,哪怕至今日也是难寻的忠勇之士。”
花明羽忽然觉得眼眶干涩,心中酸软一片。自她入学,人人都道一声“先南国公之后〞,话语客气淡漠,极难遇到对她父亲战绩真正感同身受之人。
花明羽:“战功需要在何等悲壮惨烈的战事中取得,从未亲历过的人体会不得,这是人之常情,但也让我无可奈何。”
宣照:“花家两代都是大景难得的忠良,为皇室鞠躬尽瘁,而你作为他们的后人,本宫相信你亦有相同的热血。”
花明羽:“学生定然不会让花家蒙羞。”
宣照:“以你的聪慧,若是选对了路,必然能一展宏图。”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身为嫡长公主,她不会无缘无故与花明羽推心置腹,每一句话都是为她的目的做铺垫。
朝堂乱局,处于漩涡中就难免要选依附的力量,但选对了オ是锦上添花,青云直上。
大公主抬起手,在花明羽肩上轻飘飘地拍了一下,转身踱步而去。
宣照:“你仔细想想吧。”
花明羽低头行礼,虽为大公主的青睐动容,但心里仍有所保留。
就算抛开桓媱案留给花明羽的谜题,公主府……真的是她该选择的那条路吗?
花明羽眼帘微垂,喃喃自语:“到底,怎么样做才好?”
季太傅:“呵呵,方才还在筵中舌战八方的将门虎女,离了场倒叹起气来。”
花明羽转头望去,看清来人后忙躬身一礼。】
桓媱并未如旁人揣测的那般失了分寸。事实上,她对此早有预料,心底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花明羽曾不止一次踏入昭阳大公主的府邸。而这些,皆因她一直悄然隐于公主府中,冷眼旁观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