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宋亚轩站在琴房窗前,看着雪花粘在玻璃上融成水痕。身后传来吉他包落地的声响,刘耀文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
“暖气开这么足想热死人?”他扯下围巾甩在钢琴凳上,露出脖颈间晃荡的银色吉他拨片项链——那是宋亚轩用第一笔编曲费买的礼物。
宋亚轩默默调低暖气,将保温杯推过去:“声乐课又迟到?”
“那老头说我唱歌像砂纸磨墙。”刘耀文灌了口热茶,突然从包里抽出一沓皱巴巴的乐谱,“但你看这个!”
谱面上画满狂草般的批注,副歌部分被反复涂改,边缘还沾着咖啡渍。宋亚轩戴上眼镜细看,指尖不自觉在膝头敲击节奏:“你用了全音阶递进?”
“教授说这是自杀式作曲。”刘耀文跨坐在琴凳上,长腿抵着宋亚轩的膝盖,“但配上你的和声……”
琴房忽然安静,只有笔尖划过五线谱的沙沙声。窗外雪越下越大,渐渐盖住去年刻在窗台的“0721”——他们第一次合作的日期。
唐人街最破旧的中餐馆里,老板娘第五次给他们的酸辣汤续碗。
“再赊账就把你俩抵押去后厨!”她叉腰瞪着正在分食最后一只饺子的两人。
宋亚轩掏出皱巴巴的纸币,却被刘耀文按住:“留着交复印费。”他变魔术般摸出三张百老汇门票,“晚上去街头卖唱?”
路灯下的即兴演出吸引了大批行人。刘耀文用鞋跟敲击消防栓打节拍,宋亚轩的吉他盒上贴着歪歪扭扭的中英双语告示:“筹钱买火锅底料”。
金发女孩往盒里扔硬币时,刘耀文突然改唱《茉莉花》,宋亚轩的和弦险些跟错。收摊时清点收入,竟比上周多了三十七美元——刚好够买两包重庆火锅底料。
圣诞夜,宋亚轩蹲在宿舍走廊接电话。母亲的声音穿过十二小时时差,依然带着实验室的冷肃:“你刘叔叔说耀文挂了三门课?”
暖气片在身后嗡嗡作响,宋亚轩盯着墙上的涂鸦——某人在他生日那晚用马克笔画的滑稽吉他。
“他在筹备乐队首演……”
“亚轩。”母亲罕见地打断他,“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反对你学音乐吗?”
雪花扑在走廊窗上,融成一道蜿蜒的泪痕。
“你父亲临终前说,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那些奖杯,而是在酒吧弹琴遇见我的那晚。”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声,“我昨天收拾阁楼,找到他给你写的摇篮曲。”
宋亚轩的呼吸凝在冰冷的空气里。
“曲谱在快递箱最下层,你……可以和耀文试试。”
电话挂断后的忙音中,宋亚轩在雪地上踩出一串音符。顶楼忽然传来破音的电吉他声——是刘耀文在排练新歌。
首演前夜,他们蜷缩在唐人街地下室排练。潮湿的墙纸剥落处贴满便利贴,记录着三年来的灵光乍现。
“这段转调太突兀。”宋亚轩第N次暂停录音。
刘耀文把矿泉水瓶捏得咔咔响:“你当年在天台骂我和声乱来的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暖黄色灯泡突然熄灭,停电的地下室里,宋亚轩摸到吉他弦的触感:“是C7和弦。”
“什么?”
“你第一次给我听的旋律。”黑暗中有衣料摩擦声,“当时我说你破坏和声逻辑,其实……”
手机电筒光骤然亮起,刘耀文举着屏幕照向泛黄的乐谱——正是宋父那首未完成的摇篮曲。
“试试这个?”他指尖悬在钢琴键上,光晕中的尘埃如星河旋转。
凌晨三点,便利店店员推开后门倒垃圾时,听见地下室飘出奇妙的旋律:东方五声调式缠绕着布鲁斯音符,像一场跨越时空的音乐对话。
首演当日,宋亚轩在化妆间发现刘耀文失踪。他在晨雾弥漫的查尔斯河畔找到人时,对方正用石子打水漂。
“还记得高三那年音乐节吗?”刘耀文突然开口,“你弹错音时,我故意摔了吉他。”
河对岸的伯克利钟楼传来整点报时,宋亚轩摘下起雾的眼镜:“你摔的是备用吉他。”
刘耀文大笑,呼出的白气消散在晨光里:“待会上台要是搞砸了……”
“就说是即兴改编。”宋亚轩重新戴上眼镜,“你教我的。”
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他们肩并肩走向剧场。门口海报被露水打湿一角,模糊了乐队名字,但那个用口红添加的爱心依然鲜艳——昨夜散场后,某个醉醺醺的观众留下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