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

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孙洱瘦削的身影蜷缩在墙角，她的身体像一片枯叶般微微颤抖。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像是被无数次清洗和磨损后的残骸。凌乱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空洞却警觉的眼睛。

“滴答……滴答……”

从她身旁生锈的水管中，几滴浑浊发黑的水珠缓缓坠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然而，孙洱的目光却牢牢锁定了地上那滩污水，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她伸出干裂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朝水管爬去，动作僵硬而缓慢，像是濒死的人抓住最后的希望。

终于，她用颤抖的手接住了一滴冰冷的液体，毫不犹豫地仰头灌进喉咙。苦涩、腐朽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可她却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喘息：“好……好喝……”她贪婪地深吸着实验室里刺鼻的空气，胸口剧烈起伏，脖子上挂着编号为0304的牌子也随着呼吸上下晃动。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失败品0301，该销毁了。”

孙洱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抬起头，透过门缝瞥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拖拽着一具瘦骨嶙峋的尸体经过。那具“尸体”的胸口挂着与她相同的牌子，只是上面写的是0301。她感到血液仿佛凝固了，连心跳都变得迟缓起来。

“0304。”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一些，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今天就拿她测试新送来的药剂吧。”

伴随着“吱啦”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房门被打开了。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为首的那个女人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走。”话音刚落，两侧的女人便迅速上前，紧紧扣住孙洱的双臂，将她从地上提起。

孙洱挣扎着想要反抗，但膝盖在光滑的金属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被拖拉着向前移动，周围的景象模糊成一片惨白的光晕。墙边残留着斑驳的血迹，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提醒她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浸透了绝望。

“放……放开我！”沙哑的抗议还没完全出口，就被一块布料狠狠捂住。为首的女子扯了扯乳胶手套，腕间的银链在灯光下闪烁着寒意，末端的微型摄像头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她们的白大褂下摆沾染着暗褐色的污渍，似乎刚从某个血腥的场景中走出来。

当手术室的自动门缓缓升起时，无影灯的冷光如刀刃般洒满整个空间。就在这一刻，孙洱突然暴起，用膝盖猛击身后女人的小腿骨。但下一秒，颈间的项圈骤然释放出电流，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让她瞬间瘫软下来。她只能无力地任由那些人将自己拖入手术室，粗暴地扔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编号0304，情绪波动超标。”机械般的电子音在耳边炸响，同时，一只有力的手掌压住了她的后脑，将她的脸狠狠摁向台面。

“不要……求你们……”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还未说完便淹没在电流的轰鸣中。那一刻，感官仿佛被无限放大——消毒水的气味如同钢针扎进鼻腔，仪器的嗡鸣声在视网膜上留下猩红的印记。

“脑波频率突破临界值！”研究员的声音夹杂着惊恐，在她耳边炸裂。孙洱看见自己的指尖开始渗出墨黑色的细线，那些曾在人体改造实验中植入的纳米机械虫正沿着神经脉络疯狂增殖。电流劈打在她的皮肤上，却让这些丝线变得更加粗壮，如同挣脱束缚的触手缠绕住手术台。

“启动紧急压制程序！”一名研究员愤怒的喊声被玻璃碎裂的尖锐声盖过。当第一根钨钢锁链崩断时，孙洱赫然发现自己能够清晰地看到每个生命体的经络。而那些实验员眼底的恐惧，则化作了扭曲的紫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