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乎没这么大了,但是陆光的声音清晰而焦急:“程小时,你刚刚去哪了?你的电话一直显示关机,你的雨伞放在我那里,怎么没带伞就出来了?”
程小时低下了头,看见了自己买的那束玫瑰。
似乎在笑。
陆光见程小时不说话,又看见他浑身上下湿得这么透,心软得一塌糊涂:“外面冷,我们先回照相馆好吗?”
陆光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那束存在感极强的那束玫瑰。
程小时一直在原地不动,陆光在他背后撑着伞,雨珠落下,伞下是一场静谧的对峙。
陆光也发现程小时的状态很不对劲,平常这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他眯着眼仔细看程小时,发现他的脸红得有些反常。
“你喝酒了?”陆光一语道破。
程小时忽然抓住握紧了陆光的手,陆光想挣脱,程小时却抓得更为用力。
陆光结合程小时的神情和手上的玫瑰,苦涩地想,程小时是失恋了吗。
但他也不敢说,更不敢在这时候伸手去碰程小时。
对一个失恋的人进行肢体接触,普通朋友可以说是安慰。但是他不一样,他把对程小时的感情藏得这么久,甚至抱有一辈子和他做普通朋友的念头,硬把对他的感情压下去。
这时候再借着所谓“朋友”身份和他进行肢体接触,既趁人之危,又无比自私。
他不能这样。尽管他真的很心疼。
陆光又试图松开程小时的手,得到的却是一个湿漉漉的拥抱。
程小时的梦境似乎在看到陆光这一刻就溃不成军,他看到眼前真实的陆光,只有本能的碰触。
陆光腹部的伤口明明已经愈合,但是到了雨天那些阴冷的天气,都会隐隐作痛,他很多次试图瞒过大家,但是瞒不过程小时。
于是程小时硬带着他到了一个能避雨的稍微干燥温暖些地方,他的脚步不再虚浮,怀里的玫瑰已经沾满了雨水。
程小时心疼地问:“还疼吗?”
这句话有些来得莫名其妙,但是陆光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摇摇头。
程小时松了一口气,将怀里的玫瑰递给了陆光。
陆光本来就对这种氤氲的氛围感到不自在,现在耳根都有些泛红,他轻轻咳嗽几声,没说什么,只是别扭地偏过头,但还是接过了玫瑰。
“陆光,看我。”
陆光只好转过头,但还是不敢看程小时的眼睛。
程小时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或许是怕眼前人再次消失,又或许是试探都不想了。
这样暧昧的消磨是凌迟。
程小时冰冷的手再次抓住了陆光的手,将陆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前。
陆光的心猛地一跳。
程小时的左胸口,心跳得这样猛烈,就像雨幕里的鼓点。
“陆光,你听见了吗?”
程小时的声音沾着雨的冷意,带着很轻微的颤抖,但他还是继续往下说:“我的心,因为你跳得很快,你听见了吗?”
不是因为喝酒,也不是因为失恋,只是因为看见你,就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心如擂鼓。
陆光不敢往下想,故作平静地叙述:“你喝醉了。”
“我很清醒。”程小时迫切地希望他不要离开,于是语气很急切:“玫瑰是送你的,是因为喜欢你,喝酒也不是故意气你,是因为我无法消化对你的感情,和你搭档这么久,除了同伴情谊,还有别的东西。我不想瞒着你。”“陆光,我喜欢你。”
陆光被一连串的直球打懵,愣神很久,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到这一刻,脑袋仿佛冷热交替的水,混乱至极。
他不善表达,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手心感受到更急切的心跳声,但他已经分不清是自己还是程小时的心跳了。
“我想,你能不能多依赖一下我,不答应也没关”
“我也喜欢你。”陆光打断了程小时的自我宽慰,鼓起所有勇气,将藏了不知道多久的秘密,公之于众。
程小时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陆光耳朵红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喝了酒,低下头不说话了。
程小时看到他的反应就明白了,激动得酒醒了大半,轻轻吻了一下陆光的额头。
陆光偏头去躲,程小时只好对着他的唇亲上去。
铺天盖地的雨季不再来。
程小时忽然明白,原来雨也是能够粘湿窗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