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暖光

季明夏站在502室门前，雨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在深蓝色校服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她抬手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早已开了一条缝，暖黄色的灯光从缝隙中流淌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进来吧，门没锁。"江应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伴随着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她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姜汁与牛奶混合的甜香。客厅里，虎斑猫小墨正趴在一堆散落的数学试卷上，尾巴尖沾着墨水，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深蓝色的梅花印。

"它今天已经毁了我三张草稿纸。"江应淮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姜撞奶，"你的伞在玄关，不过已经被它当成了临时猫窝。"

季明夏的目光扫过这个与自己公寓布局完全对称却风格迥异的空间。书架上数学教材和漫画混在一起，茶几上摆着几盆多肉植物，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贴着的一张巨大的北京市数学竞赛历年真题分析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坐吧。"江应淮把姜撞奶放在茶几上，顺手把虎斑猫从试卷堆里拎起来，"第七页的辅助线问题，我重新画了一遍。"

季明夏接过他递来的习题集，发现错误的地方已经被红笔圈出，旁边工整地写着三种不同的解法。她的指尖轻轻擦过纸面，还能感受到墨水未干的湿润。

"第一种是常规解法，但计算量太大。"江应淮在她身边坐下，距离恰到好处，"第二种用了坐标系变换，第三种..."

"用了梅涅劳斯定理。"季明夏接话，声音比平时轻快了些许。

江应淮眼睛一亮："你读过竞赛拓展教材？"

"图书馆借的。"季明夏低头喝了一口姜撞奶，甜辣的味道在舌尖绽放。

小墨突然跳上茶几，好奇地嗅着她的手腕。季明夏下意识缩了缩手，却见猫咪只是轻轻蹭了蹭她的表带，然后窝在她手边打起了呼噜。

"它喜欢你。"江应淮笑着说，"平时对别人可凶了。"

雨声渐大，敲打着窗户。季明夏发现自己的肩膀不知何时已经放松下来。她指着墙上真题分析图的一处："这个解法很巧妙。"

"去年带学生时总结的。"江应淮起身取下那张图纸，"你要是感兴趣，周末可以来对门看看。我收集了不少竞赛资料。"

季明夏接过图纸，发现边缘处画满了各种卡通猫头。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画得不好。"江应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改作业时的习惯。"

“很可爱。”说完这句，季明夏脸色泛起红意。

听到这句，江应淮看着她，嘴角带起一抹弧度。

窗外的雨声中，时间悄然流逝。当时钟指向九点，季明夏才惊觉自己已经在对门待了两个小时。她合上习题集，发现江应淮不知何时已经煮好了第二碗姜撞奶。

"我该回去了。"她站起身，小墨不满地"喵"了一声。

江应淮没有挽留，只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笔记："这个可能对你有用。我上学的时候竞赛的错题集。"

季明夏接过笔记本，封面上用蓝色墨水写着"江应淮"三个字。她小心地放进书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姜撞奶...很好喝，谢谢。"

走到门口时，雨已经小了。两扇对开的门在走廊上投下交错的影子。江应淮站在502门口："明天降温，记得加件外套。"

回到家中，季明夏打开那本错题集。扉页上贴着一张照片，年轻的江应淮站在领奖台上。照片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数学是另一种诗歌。"

她轻轻翻动纸页，发现每道题目的解析都详细得惊人。

季明夏的手指抚过那些已经褪色的字迹，窗外的雨声渐渐停歇。她拿出手机，犹豫片刻，发出一条短信：【谢谢你的笔记。明天能借一下你的《奥数精讲》吗？】

几乎是立刻，回复就来了：【随时欢迎！小墨说它会把书从书架上推下来等你（虽然我不太信）】

季明夏把手机放在胸前，嘴角微微上扬。她翻开作业本，发现今天的数学题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对门传来轻微的走动声，伴随着猫咪满足的呼噜声，在这个雨夜里显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