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与生病

下课铃还没响完，季明夏就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她匆匆穿过雨幕，水花溅湿了她的裤脚。

小区电梯正在维修，她一口气跑上五楼，呼吸急促地停在502门前。

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她突然犹豫了。

要以什么身份来关心他？邻居？学生？还是...朋友？

正当她踌躇时，门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季明夏不再犹豫，轻轻敲了敲门："江老师？"

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敲，这次加重了力道："江应淮？"

门内传来物体落地的闷响，接着是虚弱的回应："门...没锁..."

季明夏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药味和热气。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卧室透出微弱的光亮。小墨焦急地在门口打转，见到她立刻咬住她的裤脚往卧室方向拖。

江应淮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贴在泛红的脸颊上。地上的水杯还在滚动，水渍浸湿了散落的药片。见到季明夏，他勉强撑起身子，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抱...歉..."

季明夏快步上前，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立刻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你烧到多少度了？"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

"三十八...九？"江应淮虚弱地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温度计...摔坏了..."

季明夏翻出医药箱，动作利落地找出退烧药。她的手指在碰到江应淮的手腕时微微一颤——他的皮肤烫得吓人，腕骨凸出的形状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喝水。"她扶起江应淮，将药片和水杯递到他唇边。

江应淮乖乖咽下药片，喉结上下滚动。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白色T恤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的肩线。季明夏注意到他锁骨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手术留下的痕迹。

"谢谢..."他靠在床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怎么...来了..."

"周晓雯说你请假了。"季明夏别开视线，拧了条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只是...顺便来看看。"

江应淮轻轻笑了，即使发着高烧，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如星："从放学到现在，这么快啊？"

季明夏耳根发热，转身去厨房倒水。流理台上堆着没洗的碗碟，冰箱里除了几瓶矿泉水空空如也。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下单了粥和食材。

回到卧室时，江应淮已经睡着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脸上，为他苍白的肤色添了一丝生气。季明夏轻轻替他掖好被角，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页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学公式，边缘处画着几个小小的猫头。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页上：

【季明夏的解题思路分析——天赋异禀，但缺乏安全感，总是选择最稳妥的解法。下次可以引导她尝试更创新的方法...】

字迹工整有力，旁边还画了个简笔笑脸。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正好落在江应淮熟睡的脸上。季明夏轻轻拉上窗帘，转身时看见小墨正蹲在门口，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还研究上我了。"她轻声对猫咪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