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

火云卿勉强撑起身子，接过碗小口啜饮。药汤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入腹后化作一股清凉之气，游走全身，大大缓解了体内的灼烧感。

"我昏迷了多久？"

"大半天。"石昊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吗？"

火云卿低下头。她当然知道。强行冲破封印使用焚天体的力量，轻则重伤，重则自焚而亡。父皇和姐姐千叮万嘱要她控制情绪，不可轻易动用全力。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她轻声说，"那个银面长老说要带我去见什么主上，我..."

"所以你就拼命了？"石昊叹了口气，"幸好我及时用寒玉丹稳住了你的心脉，不然你现在已经是一具焦尸了。"

火云卿惊讶地抬头："寒玉丹？那可是七品灵药！"即使以火国的底蕴，这种级别的丹药也极为珍贵。

石昊耸耸肩："存货而已。不过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那个银面长老至少有神火境初期的实力，你居然能一击毙命。"

"那是焚天体的特殊能力——'刹那辉煌'。"火云卿解释道，"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超越自身数倍的力量，但代价是..."

"严重的反噬。"石昊接过话头，"典型的拼命招式。"

火云卿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其他人呢？"

"死了两个，逃了一个。"石昊站起身，走到窗前，"不过从银面长老的话来看，他们对你很感兴趣，而且似乎早就知道你的体质。"

火云卿握紧了药碗。这确实很奇怪。她的焚天体是火国皇室的最高机密，除了火皇、火灵儿和几位太上长老，没人知道详情。

"他们提到火国祖地..."她喃喃道。

石昊转过身："这正是我想问你的。祖地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与火有关，而且可能与你的体质有联系？"

火云卿思索片刻，摇摇头："我不清楚。祖地是皇室禁地，只有成年皇子公主才有资格进入。我虽然去年已经及笄，但父皇说我体质特殊，需要再等两年才能进祖地接受洗礼。"

石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他接过空碗，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冰心丹，每天一粒，连服七天，可以帮你稳定体内暴走的火灵之力。"

火云卿接过玉瓶，指尖不小心碰到石昊的手掌，一股清凉的气息传来，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谢谢。"她真诚地说，"不仅为了药，还有...救了我。"

石昊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比以往都要真实："扯平了。你也救了我一次，虽然方式很鲁莽。"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

"我们该回去了。"石昊看了看天色，"你父皇和姐姐一定急坏了。"

提到姐姐，火云卿脸色一变："姐姐肯定要骂死我了..."

"放心，我会说是我强行带你出来的。"石昊眨眨眼，"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够差了，不差这一条。"

回宫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速度比来时慢了许多。火云卿因伤势未愈，走不了多久就需要休息。石昊出奇地有耐心，每次都会找处阴凉地等她恢复。

"你为什么对上界的势力这么了解？"休息时，火云卿忍不住问道，"'暗渊'这个组织，我之前从未听说过。"

石昊拔了根草茎叼在嘴里："游历多了自然知道得多。'暗渊'是个很古老的组织，专门研究各种特殊体质和血脉力量，行事诡秘，很少公开活动。"

"所以他们盯上我是因为焚天体？"

"应该是。"石昊看向远方，"不过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焚天体虽然罕见，但上界历史上也出现过几次，不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火云卿陷入沉思。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体内封印着一股可怕的力量。父皇告诉她这是天赋也是诅咒，必须小心控制。但关于焚天体的具体来历，火皇却始终讳莫如深。

"石昊..."她犹豫了一下，"你说过对封印术有些研究。那我体内的封印...你能看出是谁设下的吗？"

石昊表情变得严肃："手法很高明，融合了至少三种不同的封印术，其中有一种..."他顿了顿，"很像我师父的风格。"

"你师父？"

"一位游方道人，自称齐道临。"石昊笑了笑，"不过那老家伙神出鬼没，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火云卿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或许这是解开她身世之谜的一条线索。

回到皇宫时已是黄昏。果然如火云卿所料，火灵儿早已急得团团转，一见他们就快步迎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愤怒。

"云卿！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火灵儿一把拉住妹妹的手，随即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你受伤了？"

火云卿刚要解释，石昊已经上前一步："是我的错。我带小公主出去调查'暗渊'的线索，不料遭遇埋伏，她为了保护我受了伤。"

火灵儿狐疑地看着石昊，又看看妹妹，最终叹了口气："父皇要见你们，跟我来。"

火皇在御书房等候，见到二人后并未立即责备，而是先命御医为火云卿诊治。待御医确认伤势无碍后，他才沉声问道："查出什么了？"

石昊简洁地汇报了十里坡的遭遇，略去了火云卿爆发焚天体的一段，只说是一番苦战后击退了敌人。

火皇听完，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火云卿身上："云卿，你动用了几成力量？"

火云卿低下头："七成...不，大概八成。"

"说实话。"

"...全部。"火云卿声音几不可闻。

火皇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胡闹！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石昊上前一步："陛下息怒，小公主是为了救我才不得已而为之。若非如此，我们恐怕难以脱身。"

火皇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石小友，多谢你及时救治小女。不过此事也证明了一点——'暗渊'确实盯上了云卿。"

火灵儿惊讶地看向父皇："为什么？云卿她..."

"因为她特殊的体质。"火皇打断女儿的话，"焚天体对'暗渊'而言有特殊价值，尤其是...云卿的焚天体。"

石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微妙的停顿："陛下，恕我直言，小公主的体质似乎与寻常焚天体有所不同？"

御书房内一时寂静无声。火皇沉思良久，终于开口："石小友见多识广，想必已经看出端倪。不错，云卿的焚天体并非天生，而是...后天觉醒的。"

火云卿震惊地抬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火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石昊："石小友，朕有一事相求。"

石昊拱手："陛下请讲。"

"朕想请你继续调查'暗渊'之事，同时..."火皇顿了顿，"带上云卿一同前往。"

"什么？！"火灵儿第一个反对，"父皇，这太危险了！云卿她..."

"灵儿。"火皇抬手制止女儿，"云卿已经长大了，她需要面对自己的命运。而且有石小友保护，比留在皇宫更安全——'暗渊'已经渗透到我们内部，这一点从昨日的祭坛袭击就能看出。"

火云卿呆住了。父皇竟然允许她离开皇宫，还是和石昊一起？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石昊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常态："陛下信任，石昊自当尽力。不过小公主的伤势需要休养几日，我们恐怕不能立即出发。"

"朕明白。"火皇点点头，"三日后出发如何？这段时间朕会为你们准备必要的物资和情报。"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离开御书房后，火灵儿拉着妹妹快步回到寝宫，一进门就命所有侍女退下。

"云卿，你老实告诉我，"火灵儿双手按在妹妹肩上，"你和石昊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父皇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火云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姐姐，父皇说的'后天觉醒'是什么意思？我的体质..."

火灵儿神色复杂地看着妹妹，最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父皇不让我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但既然'暗渊'已经盯上你，或许...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

"什么真相？"火云卿心跳加速。

"等你从祖地回来再说吧。"火灵儿却话锋一转，"如果...如果你能平安回来的话。"

火云卿感到一阵不安："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火灵儿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红色香囊，挂在妹妹脖子上："这是护身符，里面有一缕我的本命火，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谢谢姐姐。"火云卿握住香囊，感受到其中温暖的力量。

"还有，"火灵儿严肃地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石昊。"

火云卿一怔："姐姐怀疑他？"

"我不确定。"火灵儿目光深邃，"但他的出现太巧合了，而且他对你的兴趣明显超出了正常范围。小心为上，记住了吗？"

火云卿点点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经过今日一战，她对石昊已经有了基本的信任。那种生死关头建立的默契，不是几句警告就能抹杀的。

夜深了，火云卿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惊心动魄的经历。她摸了摸胸前的香囊，又想起石昊递药时指尖的温度，心中五味杂陈。

三日后，她将跟随这个谜一般的少年踏上未知的旅程。前方等待她的，究竟是危机还是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