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疲惫。
田嘉瑞我不能再连累她了,现在这样……至少能让她少挨点骂
刘宇宁在电话那头忍不住怒吼。
刘宇宁你这是把她推开!把她钉在耻辱柱上!她不需要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牺牲!我们需要的是反击!是找出孙茵下药的证据!是……
田嘉瑞宁哥!
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
田嘉瑞我知道怎么做,你别管了!算我求你!别管了!也别再发声!网友现在连你一起骂,你不能再卷进来!
电话那头传来刘宇宁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声,最终化为一声沉重而悲愤的叹息,电话被挂断。
死寂重新笼罩房间,比之前更沉重,更窒息。
田嘉瑞疲惫地闭上眼。那晚在酒店房间的记忆,如同被浓雾笼罩的碎片,模糊不清。他只记得极度的燥热、眩晕和一种濒死的失控感,记得锦衣冲进来时那张苍白却异常坚毅的脸,记得她带着他离开时那艰难却无比坚定的步伐……至于孙茵到底说了什么,自己又做了什么,他完全记不清。这份记忆的缺失,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让他对那份“声明”里的“道歉”感到无比恶心,却又无可奈何。他唯一清晰的认知是:锦衣救了他,而他,不能让她再为自己承受更多了。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被疯狂地按响!急促、尖锐、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穿透了厚重的门板,也刺破了房间内死水般的寂静。
田嘉瑞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不用猜就知道门外是谁。他不想开门,不敢开门。他怕看到她失望、愤怒、或者……受伤的眼神。那会比网络上所有的谩骂都更让他无法承受。
门铃声停了。就在田嘉瑞以为她放弃离开时,门外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她有他公寓的备用钥匙。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
室外的风雨瞬间裹挟着冰冷潮湿的气息涌了进来。林锦衣站在门口,浑身湿透。柔顺的长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映花吊带短裙裹在身上水珠顺着发梢和衣角不断滴落,在她脚下积起一小滩水渍。
她没打伞。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她显然是看到声明后,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阴影里的田嘉瑞,那双平日里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燃烧着愤怒、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彻底背叛的、深入骨髓的痛楚。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一步一步走进来,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湿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极力压抑的、汹涌的情绪。
林锦衣嘉瑞……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破碎的颤音。
林锦衣你微博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无助的举起手机,屏幕还亮着,正是他那条冰冷的声明。
田嘉瑞看着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依旧挺直脊梁的样子,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她眼中那刺目的伤痛。他转过身,面对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暴雨,声音低沉而艰涩,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冷漠
田嘉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剜在自己心上。
林锦衣嘉瑞,你不用这样…我们…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被牵连,视频——
田嘉瑞打断她的话,掌心攥紧。
田嘉瑞别说了,够了…
田嘉瑞这是我自己的事
林锦衣冲到他面前,不顾浑身湿冷,用力扳过他的身体,强迫他面对自己。她的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衬衫,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她的眼睛死死地锁住他躲闪的目光,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下。
林锦衣什么叫你的事!说在一起是你,现在说普通同事的也是你!我们好不容易小心谨慎在一起,你怎能这样对我!
田嘉瑞被她眼中的绝望和泪水灼伤。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将她拥入怀中,擦干她的眼泪,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他爱她,从未改变。但理智的锁链死死地捆住了他。他不能!他不能再让她陷入更深的泥潭!他还无法自救,只能将她推离。
他强迫自己挺直脊梁,拉下她抓着自己衬衣的手,下颌绷紧,脸上覆上一层冰冷的寒霜,眼神锐利而疏离,用尽全身力气说出那句足以将两人彻底撕裂的话。
田嘉瑞林锦衣,我们分手吧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紧随而来的炸雷仿佛在头顶炸开,震得整座公寓都在颤抖。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田嘉瑞冰冷决绝的脸,也照亮了林锦衣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惨白如纸的脸。
她像被那惊雷劈中,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雨水顺着她呆滞的脸庞滑落,她看着田嘉瑞,眼神从难以置信,到极致的痛楚,再到一片死寂的空洞。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暴雨疯狂敲打玻璃的噼啪声,和两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
田嘉瑞看着她眼中最后一点光熄灭,看着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灵魂般呆立在那里,心口如同被生生挖开一个大洞,冷风呼啸着灌入,痛得他眼前发黑。他几乎用尽了毕生的意志力,才没有冲过去抱住她。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残忍。
田嘉瑞你走吧
田嘉瑞我们结束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林锦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林锦衣站在原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没有哭,没有再质问,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田嘉瑞那决绝而冰冷的背影一眼。
然后,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退出了房门。湿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没有回头。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田嘉瑞依旧背对着门,高大的身躯在黑暗中微微颤抖。当门合上的声音传来时,他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压抑在胸腔里的痛苦、愤怒、绝望和对自己无能的痛恨,如同被困的野兽,终于冲破了牢笼,压抑到极致的低泣声,在空荡死寂的房间里绝望地回荡。
作者后面不虐了哦,要开始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