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推开楼梯间的门，寒意立刻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这不对。完全不对。
刚才走廊上还亮着刺眼的荧光灯，墙壁刷着标准的医院淡绿色。可眼前的楼梯间却像是废弃了十年——墙皮剥落，露出下面发霉的水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锈味。
最诡异的是，本该有应急灯的地方只剩下几个黑洞洞的缺口，整个空间沉浸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林溪低声问，手还搭在门把上。身后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细弱的光线。
鹿凛轩的小手突然攥紧了她的衣角。林溪低头，看见男孩仰起的脸上写满恐惧。他无声地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指向楼梯下方。
起初，林溪什么也没听见。然后——
一声低沉的、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嘶吼从黑暗深处传来，伴随着金属被刮擦的刺耳声响。有什么东西正在上楼，一步，一步，沉重得让整个楼梯间都在微微震动。
"跑！"林溪一把抱起鹿凛轩，冲向楼上。
怀里的男孩轻得不可思议，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林溪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运动鞋踩在锈蚀的金属楼梯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身后的黑暗中，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快速攀爬声。
"三楼！快到三楼！"林溪气喘吁吁地喊道，尽管她根本不确定三楼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三楼的标牌隐约可见。林溪用肩膀撞开通往三楼走廊的门，刺眼的灯光瞬间淹没了他们。她踉跄着冲进去，反手狠狠关上门，几乎同时，一声巨响从门另一侧传来——那个东西撞上了门。
门剧烈震动，但奇迹般地hold住了。林溪抱着鹿凛轩后退几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没事了...暂时没事了..."她大口喘着气，将鹿凛轩放下来，却发现男孩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那扇门。
顺着他的视线，林溪看见门缝下正慢慢渗入一滩黑色的、粘稠的液体。更可怕的是，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
"走！继续走！"林溪抓起鹿凛轩的手，两人沿着三楼走廊狂奔。
走廊两侧的病房门都紧闭着，窗户后是一片漆黑，仿佛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人。林溪的侦探本能突然苏醒——她注意到每扇门上都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脸被粗暴地划花了。
前方出现另一个楼梯间标志。林溪犹豫了一秒，身后的撞击声越来越近，她别无选择。
"这次我们一起数，"她蹲下来平视鹿凛轩的眼睛，"数到三就冲进去，直接往二楼跑，明白吗？"
鹿凛轩苍白的脸上沁出汗珠，但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二、三！"
林溪推开门，两人冲进楼梯间。这里比上一个更加破败，空气中飘浮着某种腐臭的气味。楼梯扶手上缠满了像是血管一样的黑色藤蔓，随着他们的经过微微蠕动。
"别看！只管跑！"林溪紧紧攥着鹿凛轩的手，几乎是拖着他往下冲。
刚下到一半，头顶传来门被撞开的巨响。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从上方传来，仿佛有无数利爪正在金属楼梯上拖动。
"它来了！"林溪声音嘶哑，弯腰一把抱起鹿凛轩，"抱紧我！"
男孩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脖子上。林溪顾不上害怕，一步跨过三级台阶。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喷出的湿热气息已经拂过她的后颈。
二楼的门近在咫尺。林溪用尽全力撞开门，两人滚进走廊。她立刻翻身而起，死死抵住门。门另一侧，那个看不见的怪物发出愤怒的咆哮，震得门板嗡嗡作响。
但门没有开。
林溪瘫坐在地上，后背湿透。鹿凛轩蜷缩在她身边，小脸埋在她臂弯里颤抖。
"我们...我们安全了吗？"林溪喘着气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林溪一个激灵，拉起小鹿就要躲藏，却发现两边都是紧闭的病房门。
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抓住林溪的手腕猛地一拽。她本能地抱紧小鹿，被拉进了门内。门悄无声息地关上，隔绝了楼梯间恐怖的声响。
"安静。"一个带着口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林溪这才看清救了他们的人——高挑瘦削，金色短发，蓝色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块冰。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和其他病人一样的条纹病号服。
"米迦尔。"他简短地自我介绍，手指竖在嘴唇前，"不要说话，它们听得见。"
林溪点点头，把小鹿护在怀里。三人屏息凝神，贴在门板上。外面，沉重的拖行声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在楼梯间回荡，偶尔夹杂着湿漉漉的嗅探声，仿佛某种生物正在搜寻猎物。
时间像是被拉长的橡皮筋。小鹿的身体不再发抖，但手指仍紧紧攥着林溪的衣袖。米迦尔的眼睛始终盯着门缝，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终于，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它们走了。"米迦尔用气音说，"但不能回去。楼梯已经变了。"
林溪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废弃病房，灰尘覆盖了所有表面，三张铁架床锈迹斑斑。窗户被木板封死，只有门缝透进一丝光线。
"你是谁？"她同样压低声音。
"和你一样。"米迦尔耸肩，"玩家。德国留学生，第一次参加游戏。"他的中文很流利，只有轻微的卷舌音暴露了外国身份。
林溪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但没多问。"我们要去一楼，找出口。"
"一起。"米迦尔简短地说，"我听到广播，一楼有紧急出口。"
小鹿突然拉了拉林溪的手，指向门口。三人立刻安静下来——外面走廊上，传来皮鞋踏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
"医生..."小鹿用口型说。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林溪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米迦尔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躲到床下。
就在他们刚藏好的瞬间，门把手转动了。
刺眼的手电筒光扫过房间。林溪透过床板的缝隙，看到那双熟悉的AJ运动鞋停在门口。医生——或者说，那个扮演医生的玩家——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有趣..."他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笑意，"竟然能躲过追踪者..."
手电光在米迦尔藏身的床铺停留了几秒，然后突然移开。门被轻轻关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三人又等了一分钟才爬出来。米迦尔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但他没抓我们。"林溪皱眉，"为什么？"
米迦尔摇头："这并不重要。赶快趁现在去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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