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的指尖抚过青铜镜框的铭文,暴雨砸在车窗上的声响突然变得粘稠。她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导航地图上的镜村坐标正在以每分钟0.3秒的速率向东南偏移。
"这是第十七个弯道。"副驾驶座上的苏文远突然开口,登山杖的金属尖端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幽蓝火星,"注意看后视镜。"
后视镜里的盘山公路正在融化。
林小夏猛踩刹车,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出刺耳鸣叫。车载导航发出尖锐的电子合成音:"您已到达目的地。"车灯穿透雨幕,照亮前方歪斜的木制路牌——镜湖村三个朱漆大字正在往下滴落猩红液体。
"别碰那些反光的水洼。"苏文远撑开黑伞,伞骨末端的青铜铃铛发出沉闷嗡鸣。他脖颈处的银质挂坠突然立起,细看竟是枚微型罗盘,磁针正在疯狂旋转。
林小夏抓起古董相机跳下车,取景框里浮现出诡异画面:所有雨滴悬停在半空,每个水珠中心都囚禁着缩小的人形。当她试图调整焦距时,后颈突然传来刺骨寒意。
"别看镜头里的倒影。"苏文远抓住她的手腕,伞面瞬间被雨滴击穿十七个孔洞。那些穿过伞布的雨珠在地面炸开,每个水花都绽放成巴掌大的镜面。
林小夏的球鞋踩碎最近的水镜,尖锐的破裂声中传出人类的惨叫。她踉跄后退,看到无数镜面碎片悬浮而起,每片都映出不同角度的自己——左侧第三块碎片里的"她"正在诡笑,嘴角裂到耳根。
"跟着我的脚印走。"苏文远将登山杖插入泥地,杖身亮起蛛网状的荧光纹路,"记住,真实世界的月光比镜中世界晚到七分钟。"
当他们穿过村口牌坊时,林小夏的相机突然自动对焦。取景框里,走在前方的苏文远后脑浮现出半透明的镜面,数百张扭曲人脸正在镜中挣扎。她刚要惊呼,远处祠堂突然传来铜锣震响。
浓雾中亮起三十六盏白灯笼,每盏灯笼表面都覆盖着人皮般细腻的宣纸。提灯者从雾中显形时,林小夏的胃部猛然抽搐——那些村民的面孔像是被砸碎的镜面重新拼合,每个五官碎片都呈现不同年龄特征。
"贵客们来迟了。"为首的村长咧开嘴,他的舌头是块棱形水晶,"陆先生已经解开祠堂的第一重镜阵。"
林小夏突然注意到,所有村民的脚边都没有影子。当她本能地看向自己脚下时,苏文远的登山杖重重敲击地面。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缓慢融化,边缘生长出细密的镜面锯齿。
祠堂门楣悬挂的青铜古镜突然映出月光,镜面浮现二十年前的日期。林小夏的相机在此刻自动拍摄,显影的照片上,年轻时的苏文远正站在镜湖祭坛中央,脚下躺着七具脖颈嵌满镜片碎片的尸体。
林小夏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紧紧抓住苏文远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照片……这是怎么回事?”
苏文远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试图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张照片,仿佛在寻找某种答案。
“走吧,”苏文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得去祠堂看看,陆先生到底解开了什么。”
他们穿过那些提灯的村民,每一步都像是在踏入另一个世界。祠堂的大门在他们靠近时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林小夏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仿佛整个祠堂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着。
祠堂内部昏暗而空旷,只有中央的青铜古镜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陆先生站在古镜前,他的身影在镜中扭曲变形,仿佛被某种力量撕扯着。他的双手在空中划出复杂的符号,每划一次,镜面上的符文就会亮起一丝光芒。
“你们终于来了。”陆先生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中回荡,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我刚刚解开了第一重镜阵,现在,镜湖的力量正在觉醒。”
林小夏感到一阵不安,她看向苏文远,却发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似乎既有担忧,又带着一丝期待。
“陆先生,你到底在做什么?”苏文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你知不知道,你正在释放的,可能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力量。”
陆先生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在祠堂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控制?你以为你能控制镜湖的力量?它早已超越了我们的想象。现在,它正在苏醒,而我们,只是它的引导者。”
林小夏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的视野开始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听到陆先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镜湖的力量,将重塑这个世界……”
就在这一刻,祠堂的屋顶突然裂开,一道刺眼的月光直射而下,正落在青铜古镜上。镜面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祠堂都被照亮。林小夏看到,镜中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无数镜中人的影像在其中挣扎、呼喊,仿佛要挣脱束缚。
“快,阻止他!”苏文远大喊一声,冲向陆先生。林小夏紧随其后,她手中的古董相机突然自动启动,快门声在祠堂中不断响起。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陆先生时,镜面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三人同时卷入其中。林小夏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只听到苏文远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别看自己的倒影……”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四周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只有脚下有一条由镜面碎片拼凑而成的小路。她回头望去,只见苏文远和陆先生也站在小路上,他们的身影在镜面的反射下变得扭曲而诡异。
“这里是哪里?”林小夏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