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
欧阳零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漂浮在虚无之中。没有声音,没有光线,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他试图回忆自己的名字,却发现记忆如同沙粒般从指缝间流走。
我是谁?
一个光点突然出现在远处。微小,但坚定地存在着。欧阳零本能地向它"游"去——如果这种没有实体的移动可以称为游泳的话。随着距离缩短,光点逐渐扩大,变成了一扇发光的门。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零零!你能听到吗?"
玫。那是玫的声音。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斗龙战士,时裔一族,天乐,阿尔法...能量转移。
欧阳零尝试回应,但没有嘴巴可以发声,没有手可以敲门。他只是一团漂浮的意识,被困在黑暗与光明之间。
门外,声音继续着,但变得更焦急:"他的量子信号又减弱了!锐雯,再做一次增强!"
"已经在最大功率了!"锐雯的声音带着哭腔,"路子涛,按住他的肩膀!"
一阵刺耳的电子音响起,光门剧烈闪烁。欧阳零感到某种牵引力,像是无形的钩子抓住了他的意识,试图将他拉向光门。他配合着这股力量,向光门移动。
就在即将触碰到光门的瞬间,一股相反的力量从背后拽住了他。欧阳零"回头",看到黑暗中出现了一个漩涡,正在将他拖离光门。
"不!"他无声地呐喊,挣扎着对抗这股拉力。但漩涡的力量太强了,光门越来越远,玫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漩涡将他吞没。
当视野再次清晰时,欧阳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四周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也没有地板,却能够站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
银白色短发,黑色长风衣,左眼下血红色的时钟纹身。
"阿尔法?"欧阳零试探着叫道,"不...是另一个我。"
黑阿尔法转过身,表情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疲惫,时钟纹身里的指针疯狂地逆向旋转着。
"欢迎来到时空夹缝。"他的声音带着回声,"或者说,时空之间的垃圾场。"
欧阳零低头看自己,发现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我死了吗?"
"没那么幸运。"黑阿尔法冷笑,"也没那么不幸。你处在量子叠加态,既不是完全活着,也不是完全死去。"
"天乐呢?"欧阳零急切地问,"能量转移成功了吗?"
黑阿尔法挥手打开一个悬浮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主实验室的画面——天乐已经完全恢复,正焦急地和玫一起围在一个空平台旁,那里本该躺着欧阳零。锐雯疯狂地操作着控制台,路子涛和阿尔法正在争论什么。
"他们看不到你。"黑阿尔法解释,"对你来说,他们是未来的影像。我们现在处于时间流之外。"
欧阳零看着画面中朋友们焦急的脸,心如刀绞:"我必须回去。"
"首先你得完整。"黑阿尔法突然抓住欧阳零的手腕,上面的时钟纹章比之前更加清晰了,"能量转移撕裂了你的时空存在。要修复,你必须面对自己拒绝接受的真相。"
"什么真相?"
黑阿尔法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按在欧阳零的胸口。纯白空间突然扭曲,变成了欧阳零童年家的客厅。年幼的欧阳零坐在角落,看着母亲在桌前工作。
"这是...我的记忆?"欧阳零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继续看。"黑阿尔法说。
记忆中的欧阳雪突然停下工作,转向小欧阳零:"阿零,妈妈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可能要离开很久很久。你能答应妈妈,无论发生什么,都做一个勇敢的孩子吗?"
小欧阳零似懂非懂地点头:"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欧阳雪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她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当时间的花朵再次绽放时。"
场景变换。现在是时裔一族的某个实验室,欧阳雪正在与艾尔达长老交谈。
"克隆体已经培育完成。"艾尔达检查着培养舱中的婴儿,"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将自己的基因与时裔守护者结合?这违反自然法则。"
"时间核心需要双重守护。"欧阳雪坚定地说,"一个在光明处,一个在暗处。阿尔法将保护阿零,直到他足够强大。"
"那孩子知道自己的命运吗?"
欧阳雪摇头,眼中含泪:"最好不要。纯真的心更能抵御时间腐蚀。"
画面再次变化。这次是欧阳雪站在时间监狱门前,手中捧着那个发光的蓝色晶体——时间核心。
"萨隆永远不会停止追捕。"她对身旁的阿尔法说——不是黑阿尔法,而是主世界的阿尔法,那时他还很年轻,"保护好天乐。当危机来临时,只有他和阿零一起才能..."
记忆突然中断。欧阳零喘着气回到纯白空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明白了。"黑阿尔法松开手,"母亲选择牺牲自己不是为了保护时间核心,而是为了保护你和天乐。你们才是真正的钥匙。"
"但为什么?我和天乐有什么特别的?"
黑阿尔法挥手打开另一个屏幕,显示天乐的记忆——年幼的他站在时间核心前,手触碰晶体的瞬间,晶体主动融入了他的身体。
"时间核心自己选择了天乐。"黑阿尔法解释,"而你,作为母亲的孩子,继承了控制时间能量的天赋。萨隆想要的是你们两个合二为一的力量。"
欧阳零的量子身体因情绪波动而闪烁:"所以能量转移...实际上是在..."
"在创造萨隆梦寐以求的超级时空锚点。"黑阿尔法冷笑,"讽刺的是,他不需要完全成功。即使只是部分融合,也足够他启动时空漩涡仪了。"
主实验室的画面突然剧烈闪烁。萨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蚀龙大军跟在他身后。阿尔法和其他斗龙战士仓促应战,但明显处于劣势。
"我们必须回去!"欧阳零急切地说。
黑阿尔法摇头:"你的身体在主世界已经量子化了。即使回去,也只是一团不稳定的能量。"
"那怎么办?看着萨隆毁灭一切?"
"当然不。"黑阿尔法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我们走捷径。"
他双手按在欧阳零的肩膀上:"要修复量子化的身体,你需要锚定在一个绝对稳定的时间点上。而在所有时间线中,只有一个时刻是绝对不变的。"
欧阳零突然明白了:"母亲进入时间监狱的那一刻。"
"聪明。"黑阿尔法点头,"但时间监狱被重重封锁。唯一能进去的方法是..."
"两个时空锚点同时共振。"欧阳零接上他的话,想起了母亲的研究笔记,"所以你需要我。"
黑阿尔法罕见地笑了:"终于跟上节奏了,另一个我。"
他伸出手:"合作吗?"
欧阳零看着那只手,想起母亲对年幼的自己说的话——"当时间的花朵再次绽放时"。他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为了母亲。"他握住黑阿尔法的手,"为了所有世界。"
两只手相握的瞬间,纯白空间爆炸成无数记忆碎片。欧阳零感到自己在伸展,分裂,又重组,穿过层层时空屏障,向着那个绝对的时间点坠落。
与此同时,主世界的实验室里,战斗正酣。
"他们太多了!"路子涛喘着气,用能量盾挡住一只时蚀龙的攻击,"阿尔法,想想办法!"
阿尔法的情况最糟——手杖断裂,失去了一半战斗力,只能依靠斗龙手环的基础功能。他的目光不断瞥向房间中央的天乐,后者正被玫和锐雯保护着,但明显还没完全恢复。
"坚持住!"阿尔法击退一只时蚀龙,"增援应该快到了!"
萨隆站在战场边缘,冷笑着观察这一切。他的面具已经完全破碎,露出下面布满伤疤的脸——那些伤疤不是普通的伤痕,而是时空裂缝状的纹路,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光。
"徒劳的抵抗。"萨隆的声音像是无数回声的叠加,"时空漩涡仪已经启动。很快,人类世界将回到原始时代,而时裔一族将重新掌控时间核心。"
天��突然抬起头,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欧阳零...他还活着!"
玫转向他:"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感觉到他了。"天乐按住自己的时钟纹章,"他在某个地方...和另一个阿尔法在一起..."
萨隆的表情突然变了:"不可能!量子化的存在应该已经消散了!"他猛地挥手,"抓住那个男孩!立刻!"
时蚀龙们放弃其他目标,全部扑向天乐。达力古跳到天乐面前,喷出最强烈的火焰,但收效甚微。
"达力古,小心!"天乐想拉开搭档,但为时已晚——一只时蚀龙的爪子划过达力古的身体,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达力古!"天乐抱住受伤的小龙,愤怒地抬头看向萨隆。他手腕上的时钟纹章突然剧烈闪烁,蓝光如电流般流遍全身。
"天乐,不要!"阿尔法大喊,"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但天乐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轻轻放下达力古,站起身时,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骤降。时蚀龙们本能地后退,连萨隆都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你伤害了我的朋友。"天乐的声音变成了多重回声,"现在,付出代价。"
他抬起手,一道前所未有的蓝光爆发,直接命中萨隆的胸口。时蚀龙首领被击飞,撞穿了三层墙壁才停下。其他时蚀龙惊慌失措,纷纷撤退。
实验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天乐沉重的呼吸声回荡。然后,他膝盖一软,向前倒去。阿尔法及时接住了他。
"愚蠢的勇敢。"阿尔法检查着天乐的状况,"能量刚刚稳定就又透支。"
"欧阳零...还活着..."天乐虚弱地说,"他们在时间监狱...去找欧阳零的妈妈..."
玫惊讶地看向阿尔法:"这是真的吗?"
阿尔法表情复杂:"如果是真的...那他们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锐雯突然从控制台前抬头:"各位!快看这个!"
监控屏幕上显示着永恒之隙各个区域的状况。令人震惊的是,某些区域开始出现时空重叠现象——建筑物同时存在于完好和损毁两种状态,时裔守卫们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透明。
"时空结构开始崩溃了!"锐雯调出更多数据,"不只是这里,斗龙世界和人类世界也受到影响!"
"萨隆的时空漩涡仪。"阿尔法咬牙切齿地说,"他一定是趁乱启动了它。"
路子涛扶起受伤的达力古:"那我们该怎么办?如果所有世界都在崩溃..."
"找到时空漩涡仪并摧毁它。"阿尔法说,"但它在萨隆的老巢,由最强的时蚀龙守卫着。"
天乐挣扎着站起来:"那就去摧毁它。"
"以我们现在的状态?"玫担忧地看着伤痕累累的团队,"而且我们甚至不知道它在哪里。"
锐雯突然有了主意:"等等...如果时空漩涡仪正在影响所有世界,那么理论上,能量最强的点就是它的位置!"她迅速操作控制台,"我可以反向追踪时空波动..."
数据在屏幕上快速滚动,最终锁定了一个坐标——人类世界的某个城市,正是斗龙战士们居住的地方。
"就在我们家附近?"路子涛难以置信。
阿尔法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萨隆一直把它藏在我们眼皮底下。"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天乐试图召唤斗龙手环的能量,但只激起几点微弱的火花。
阿尔法按住他的肩膀:"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战斗。留在这里恢复,我和其他人去。"
"不行!"天乐坚决反对,"那是我的家乡!而且...如果欧阳零回来,他一定希望看到我战斗到最后一刻。"
阿尔法还想劝阻,实验室的门突然再次打开。一群时裔守卫冲了进来,领头的正是艾尔达长老。
"阿尔法!"艾尔达的声音充满威严,"立即交出那个男孩!"
阿尔法挡在天乐面前:"不可能,长老。萨隆已经被击退,我们正准备——"
"这是长老会的命令!"艾尔达打断他,"时空崩溃已经开始,唯一的方法是重新封印时间核心。而那男孩体内的时间核心已经与他融合,必须将他整个封印!"
锐雯和路子涛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玫悄悄靠近天乐,随时准备保护他。
"恕我直言,长老。"阿尔法站得更直了,"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封印天乐只会让萨隆更容易得到时间核心。"
艾尔达的表情变得冷酷:"你被人类影响了,阿尔法。最后警告——交出那男孩,否则你们都将被视为叛徒。"
守卫们举起武器对准斗龙战士们。阿尔法的手紧握断杖,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这时,锐雯悄悄碰了碰路子涛的手,用眼神示意控制台。路子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惊人的信息——艾尔达长老的能量特征与萨隆有90%的相似度。
"阿尔法..."路子涛小声说,"我觉得长老会已经被渗透了..."
阿尔法微微点头,表示他已经猜到了。他转向艾尔达,语气突然变得恭敬:"当然,长老会比我更了解情况。我们愿意交出天乐。"
天乐和玫震惊地看着他,但路子涛和锐雯立刻明白了阿尔法的意图。
"明智的选择。"艾尔达露出胜利的微笑,"守卫,带走那男孩。"
两名守卫上前抓住天乐的手臂。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阿尔法突然发难——他按下藏在袖中的按钮,实验室的应急系统启动,数道能量屏障将空间分割开来,把艾尔达和大部分守卫隔离在外。
"走!"阿尔法冲向侧门,"我知道一条秘密通道!"
斗龙战士们迅速跟上,带着受伤的达力古和被能量屏障暂时困住的天乐。身后,艾尔达的怒吼声传来:"叛徒!你们将为此付出代价!"
通道狭窄昏暗,只有墙壁上微弱的蓝光指引方向。阿尔法领头,其他人紧随其后。
"阿尔法,那是怎么回事?"天乐终于从能量屏障中解脱,气喘吁吁地问,"艾尔达长老怎么会..."
"不是真正的艾尔达。"阿尔法头也不回地跑着,"或者说,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艾尔达。萨隆一定是用时间克隆技术复制了他。"
锐雯边跑边查看手环数据:"这解释了为什么长老会突然改变主意支持我们...他们早就被替换了!"
通道尽头是一扇小门,阿尔法输入密码打开,外面是永恒之隙的边缘地带——一片荒芜的平原,远处能看到时空裂缝的闪光。
"我们要去哪?"玫问,"萨隆的老巢在人类世界!"
"先离开这里。"阿尔法说,"然后想办法穿越到人类世界。问题是..."
"我们没有足够的能量打开稳定的时空通道。"路子涛接上他的话,脸色凝重,"而且达力古伤得太重,无法协助穿越。"
达力古虚弱地抬起头:"我...可以试试..."
"不行!"天乐抱紧小龙,"你已经失血过多了。"
阿尔法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远处的一块巨石上:"那里!欧阳雪留下的紧急传送装置!"
众人跑向巨石,阿尔法在石面上按下一系列复杂的符号。石头表面滑开,露出一个控制面板。
"这是母亲多年前秘密设置的。"阿尔法快速操作着,"可以直接传送到人类世界的特定坐标。但能量只够一次单向传送。"
"那就快启动!"路子涛回头看向通道出口,已经有守卫的身影出现。
阿尔法犹豫了:"但欧阳零和另一个我...如果他们从时间监狱回来..."
天乐按住阿尔法的肩膀:"如果他们成功了,会找到我们的。如果他们失败了..."他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就是最后的希望了。"
阿尔法最终点头,输入了最后一个指令。控制台亮起蓝光,笼罩了所有人。
"传送启动。目标:人类世界,时间漩涡仪坐标。"
蓝光变得更强烈,斗龙战士们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就在他们即将消失的瞬间,通道出口处出现了"艾尔达"的身影,他的手中凝聚着一团黑暗能量,直射向天乐。
"小心!"阿尔法推开天乐,黑暗能量击中了他的胸口。
"阿尔法!"天乐想抓住他,但传送已经启动。
最后看到的,是阿尔法跪倒在地,胸口被黑暗能量侵蚀的画面。然后世界扭曲,他们被拉入了时空隧道。
与此同时,在时间监狱的入口处——一个存在于所有时间点之间的奇异空间,欧阳零和黑阿尔法的身影逐渐凝聚成形。
"就是这里。"黑阿尔法环顾四周纯白的空间,只有一扇巨大的门矗立在虚无中,"时间监狱的入口。"
欧阳零走向那扇门,门上刻满了时间的符号和各种警告文字。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锁孔,形状与母亲给他的怀表一模一样。
"需要钥匙。"黑阿尔法说,"你有吗?"
欧阳零掏出怀表,犹豫了一下:"如果打开这扇门...会释放母亲吗?"
"不会。"黑阿尔法摇头,"时间监狱一旦进入就无法真正离开。但我们可以短暂地与她沟通,获取必要的信息。"
欧阳零深吸一口气,将怀表插入锁孔。完美契合。他转动怀表,门上的符号依次亮起蓝光。
随着一声古老的机械声响,时间监狱的门缓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