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弘凡和石凯分手似乎是必然的,俩小孩固执己见不肯低头,一方觉得自己低头过多了,另一方又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自己低头,久而久之这段感情就没了下文。紧接着黄子弘凡迎来了在波士顿的第二个圣诞节,这次是一个人过的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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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弘凡的舍友搂着前几日交到的新女友扭过头来看他,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黄子弘凡的打扮,居家睡衣还皱巴巴的不像是要出去约会的样子啊。
但这不对吧?黄子弘凡和他男朋友按照去年的习惯就是在圣诞节见一面的呀,而且是一大早就出门了,晚上接近凌晨才回来的,怎么今天感觉不太对啊,连黄子弘凡的状态都感觉不对劲。舍友看着黄子弘凡眼圈乌青一片也识趣地没有去询问,转头就和女友你侬我侬去了。
黄子弘凡讨厌一个人的圣诞节,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自我安慰,也不是非要有人陪,去外面看着别人过,融入节日气氛了说不定就好受点了。可是他忘了,所谓的节日气氛是因为有心爱的人在身边,才叫有节日气氛。
但他通常是管不了那么多的,所以黄子弘凡雷厉风行收拾好自己之后便出了门,舍友以为他去找他男朋友了,其实不是。
黄子弘凡和石凯早就分手了,在圣诞节的前一个月,冷战不与对方沟通,奠定了这段感情的悲剧情调,他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都看着石凯和他的聊天框里冷淡的嗯哦啊说不出话。
石凯向来说一不二,狠下心来说的分手其实就是最后通牒,但是黄子弘凡不想答应,他不想分手,两个人跨着十几小时的时差打着电话谴责对方的错误,仿佛说服对方就能获得愉悦感能释怀,能够原谅对方这一次的错误,但是感情并不是一方说服一方,他们明明都很清楚。
黄子弘凡也不是一个很念旧的人,但是石凯去年从国内带过来的手表,手表调的是国内的时间,黄子弘凡一直没舍得换,因为石凯不是有钱的主,他送的礼物也说不定是他两三个月兼职的工资,所以黄子弘凡更心疼也更珍惜。
所以他更不舍得和石凯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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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弘凡百无聊赖地走在街上,映入眼帘的均是各式各样的红色绿色的小灯挂在不同的店铺里,一棵大树立在街中央,顶上那颗金色的星星散发着亮黄色的光,晃了黄子弘凡的眼睛。
热泪沿着颊侧淌出两条小溪,黄子弘凡想一定是太累了才会想要流泪。他想起去年的圣诞节,石凯也是在恰好圣诞节前一个月和他说他要横跨大西洋去见黄子弘凡,陪他过圣诞节。
黄子弘凡激动了整整一个月,连当天的攻略都确定了一遍又一遍,去玩雪上滑板、去听波士顿交响乐团的圣诞音乐会,去听、去感受音乐,他甚至连去哪家酒吧都列出了几种选择。他想让石凯拥有最好的约会体验,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
石凯落地波士顿是平安夜的白天,黄子弘凡起了个大早收拾房间,给石凯腾出空间放行李,给他添置新枕头,还换了张新床单,干劲满满啊!连舍友都被他的毅力打倒了帮着他一起清洁公寓。
石凯下飞机的时候黄子弘凡给他带了一捧玫瑰,红得艳丽张扬,石凯笑着用手肘捅捅最小的哥哥:“怎么这么浪漫?还知道给我带花。”黄子弘凡没吭声只傻笑着,他没有告诉石凯的是那天街上的花店其实大多数都关门了,他跑了几条街才找到花店。
那一天是黄子弘凡过得最开心亦是最满足的圣诞节,能够刻进他心里面的一天。
他这次特意又绕远去看去年开了门的花店,他找不到,最后勉强靠着对附近建筑的模糊记忆找到了店铺位置,不仅没开,连门口的招牌都换了一个,不再是花店,而是将店铺转让出去还没人要的空壳子。
黄子弘凡感受到什么叫物是人非了,他站在店门口不知所措,最终只是选择在旁边的公园逛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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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的,黄子弘凡最后回到了街中心这颗巨大圣诞树旁边的长椅坐下,街边的店里明亮的星星灯照亮了一片灰暗,小孩子尖锐的嬉笑声刺激着黄子弘凡的耳膜,他疲惫地后仰脑袋合上眼睛休息。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黄子弘凡睁开通红的眼睛,突然有点不敢看手机,直到铃声停止又响起,他拿起来看,是舍友的电话,黄子弘凡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心情又郁闷了起来。
“Lars你现在在哪?”舍友那头是刺耳的音乐声。
黄子弘凡的太阳穴好似有人在打鼓,他紧蹙着眉:“在街中心,怎么了?”
舍友沉默了好一会,那头只剩音乐声,过了十几秒又接上:“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黄子弘凡想着他现在在派对也不好回去就说估计要很晚,舍友没多问就挂断了电话,黄子弘凡又长叹了一口气。
居住的房子离街中心不远,他打算绕多几圈再逛逛,反正也不急着回去,他这么决定好了之后站起身,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
“黄子弘凡。”
他不会认错的,黄子弘凡迅速扭头捕捉到站在不远处圣诞树旁边的人,石凯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红透了的眼睛出卖了他。
黄子弘凡呼出的白气模糊了他自己的眼镜,石凯的身影也模糊了起来,他颤抖唇瓣说不出话,石凯先一步迈上来,黄子弘凡都准备好迎接巴掌了,却是石凯的拥抱。
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黄子弘凡没忍住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石凯来之前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他这次来不为别的,因为冷战而不清不楚就没了联系的他们,闹矛盾的时间太久就化为一道无形的屏障竖在关系之间,斩断了感情之河,他需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痛苦不讲道理,他要想走出来就必须舍弃或抓紧。
飞来波士顿,他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有下飞机之后他看着热闹的机场却没有一位是为自己而来的。石凯心底一片荒凉,拖着行李箱操着蹩脚的英文把黄子弘凡的公寓地址给司机看,辗转十几分钟才到。
石凯到的时候,黄子弘凡舍友刚准备出门,一出门迎面撞上石凯,就恍然大悟:“你是Lars的男朋友是吧?他都出门了喔你怎么才来?”
石凯脸色不改,没有表露出任何脆弱,也没有透露他这次来的目的,问他黄子弘凡去哪里了,舍友急着走就留了个联系方式,等到了派对才出现了舍友打电话的那一幕,舍友沉默的十几秒就是联系了石凯,而石凯刚好走到街中心那颗圣诞树的旁边,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的黄子弘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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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哭得鼻尖通红,同身边面带喜色的路人形成鲜明对比,石凯任他抱着,心里那块冰早就悄悄融化了,黄子弘凡哭完还不敢相信是真的石凯,非上手捏捏手臂挨了一巴掌才满意。
“你怎么来了。”黄子弘凡轻咳一声后撤半步站好,石凯没有忘记自己来的任务,他低头看着自己难得戴上的戒指,黄子弘凡心里骤然涌上了不安,他顺着石凯的视线往下看,看到石凯戴着的戒指,那是他送给石凯他们的周年礼物,不安更明显。
“黄子弘凡,”石凯重新抬起头,收起了所有的情绪,连苦痛都没有浮在眼中,“现在在你眼中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黄子弘凡心一沉,果然,石凯来讨要说法。
但其实关于这个问题黄子弘凡真没有认真思考过,他只是不想失去石凯,但是至于要以什么身份陪伴石凯,他从来就没有奢望过,黄子弘凡吐出浊气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石凯:“你想我们是什么关系?”
没有准确的回答,是模糊又暧昧的、让人心力交瘁的不想负责的惯用答案。石凯一瞬间卸了力,委屈也再也抑制不住,化为涌出眼眶的热泪。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飞过来是想听你这个答案的吗?”石凯苦笑着,眼中的失望蔓延开来,黄子弘凡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对于石凯他一定是喜欢的,但是他也清楚他们这段感情现在面临的问题。
已经不仅仅是异国的问题了,是缺乏陪伴,时差本就大,加上黄子弘凡其实也没有多有空可以随时随地回石凯消息,不会有人受得了这样的落差的,黄子弘凡太明白了。
“凯凯,”黄子弘凡下定决心,抖着手贴上石凯温热的脸颊,拭去不断下滑的眼泪,“我们就到此为止吧。”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让人心死的话,石凯深吸一口气,偏过头躲过黄子弘凡的手,黄子弘凡只觉得心脏一阵刺痛。
石凯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苦涩:“好,我知道了,黄子弘凡,你记得今天你说的话,回国之后别来找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黄子弘凡看自己彻底伤了喜欢的人,但是却说不出什么话去安慰或者挽留,只好沉默应对。石凯讨厌他这样子,让冲动买了机票的自己特别好笑,石凯摘下黄子弘凡曾经捧着满腔喜欢选出来的情侣戒指放在黄子弘凡的手心,昭示了感情彻底地结束。
黄子弘凡看着石凯离去的落寞的背影,张嘴想喊住他,嗓子却像被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掌心的戒指还是温热滚烫带着石凯体温的。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就像他们的感情,已经走向了末路,注定死亡。
石凯行动力满分地当机立断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长沙,离开这个伤心地,离开这个把所有喜欢都烧成灰烬的地方。
而黄子弘凡则是带着身心俱疲的身子把自己锁在房间两天,去平复圣诞节的凌晨带给他的伤痛。
此后几年,石凯和黄子弘凡彻底断了来往,某日舍友问起石凯,黄子弘凡还是觉得心脏暗痛,却没有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