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花那天，天格外亮。
归所灯台后的那片空地，已被整整铺平，土壤是澜梦亲自调配的轻粘土，混着栖昨夜熬出的茶渣和桂花瓣。
“这是你的配方？”弥灯看着那一抔香得发甜的泥土。
“要让花开得愿意。”栖笑着说，“我们都愿意留下来的地方，不能太苦。”
狐之助拿着锄头凑上前：“我挖坑，你种花，我们本丸花田事业正式启航！”
“第一株，你准备种什么？”闻笙在一旁歪着头问。
栖从怀中取出一只白陶瓶，瓶口用细布封着，拆开后飘出一股幽幽的香气。
“梦花。”他说。
“这花原本不属现实，是我在梦中种下几百次才开一回的。”
“我想让它从梦里走出来。”
“留在这里，开一整季。”
他将瓶中那一粒淡紫色、如米般细小的种子倒进掌心，轻轻埋入新整好的泥中。
众人围坐不语，只听见他用最轻的声音说：
“你可以在这里开了。”
“我们已经等你很久。”
——
日落时，第一片叶子破土。
那是一点几乎透明的嫩芽，泛着月色的光，从泥地中轻轻探出。
“开了。”狐之助差点扑进土里，“开了！我以为得等三天呢！”
“她感应到了。”栖望着那点光，“这是归名者的土地，她知道她不孤单了。”
“归所不再只是灯与砖。”澜梦望着地面，“她开始有香。”
“以后不管谁来，都会记得这里有灯、有花、有风。”
弥灯站在一旁，忽然轻声问：
“你说……这株梦花，是不是我们选留下来的证明？”
“不是。”栖转头，“是我们等到了归处之后，第一次真正自己选了要开花的方向。”
——
归花台立于梦灯塔侧，归梦册第二页随之开启：
【梦种初发 · 第一花记】
【种者：栖】
【花名：无名】
【状态：破土 · 半叶 · 有香】
“你不记花名？”狐之助疑惑。
“花没有名字。”栖淡淡笑道，“归所之地，每一片叶子，都配一个人的梦。”
“她叫什么——就让后来的人自己记。”
入夜之后，风从塔后缓缓吹过，梦灯的光像是顺着花叶跳跃了一下。
“她在动。”弥灯小声说，“她刚刚……好像抖了一下。”
“她在伸根。”栖蹲下身来，“第一株从梦里移出的花，她还在适应空气。”
“空气有什么不一样？”狐之助扒着石头边沿看。
“这里不再只是梦，也不是幻象。”栖说，“这里有记忆，有体温，有土壤。她知道自己不是被幻想出来的了。”
“她知道她是在被信任的地方生长。”
澜梦看着那株细小的花芽，忽然开口：“你想让她长成什么样？”
“开一片？”
“还是只开一夜？”
“随她。”栖笑了笑，“她不是为了给谁看的，她是为了回应。”
“回应我们把梦从光里带出来的那一步。”
——
第二天一早，弥灯便提前来到花圃前。
他拿了块旧木牌，小心写下几个字，插在第一株梦花旁边。
【你是第一株】
“你不写名字吗？”澜梦靠近问。
“她不需要。”弥灯将牌轻轻插入泥中，“她知道她开在哪里，也知道是被谁种下的。”
“那你要记住她是哪一天开的？”
“她开在我们都决定留下之后的第二天。”
“她，是我们未来的起点。”
——
归花台正式纳入归所主景台规划，狐之助随即跑去张贴“景观工程日程表”。
【第一阶段：归灯点亮×3】
【第二阶段：归花破土×1】
【第三阶段：归路启动×1】
“下一阶段要铺路了！”他跳上灯塔，“栖种了花，我们就要种人行道！”
“种人行道是什么说法？”柳砚忍不住吐槽，“你这人到底懂不懂施工。”
“当然懂！”狐之助举起一沓卷轴，“我都画好了，我们从花田出发，修到主台，梦路成线，归者可行。”
闻笙慢悠悠补了一句：“然后每走一段，就种一株。”
“你们这是要造一条开花的梦路。”
澜梦望着这片逐渐明亮的归所，眼神柔和。
“那我们就继续。”
“点一盏灯，种一株花，铺一条路。”
“让后来的人知道，梦不是来过，而是——留下过。”
【作者说】
这一章终于让梦花生根，不再只是破土。而花能回应梦，是因为他们终于给了梦一个地方说：“你可以长。”下一章，我们一起修路。梦也该有人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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