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所建成那日，天边有风，云压得低。
桂树叶落，落在新铺的砖路上，也落在茶屋前新搭好的木檐下。
那屋檐不大，一边靠着归灯塔，一边倚着归花台。
是他们三人合建的地方。
“叫它什么？”狐之助趴在廊前台阶上问。
“它是路尽之处。”澜梦想了想，“就叫‘归止’。”
“归梦止处，归人停脚。”
主屋外归图主台浮现新铭：
【归所建成 · 梦层归实 · 屋名：归止】
——
第一盏归灯仍在亮着。
那夜，弥灯没有点第二盏。他说第一盏还没熄，梦还没完。
“你想让它一直亮着？”希梦问。
“我想让它陪着。”他说，“不是为了谁回，而是为了提醒我们——我们也曾回来过。”
——
茶屋里，三人坐在桂树下。
热水还未烧沸，茶盏却已放好。
“你会留下来吗？”栖问。
“归所建成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我留下。”澜梦轻声说，“我还想守一段时间。”
“我也留下。”弥灯道，“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我想看看，这里是不是真的会被走上来。”
“你呢？”他们看向栖。
“我种完的第一棵花，”栖望着花台边新冒的嫩芽，“还没开第二朵呢。”
“我当然也留下。”
“我们真的——”狐之助站在门槛上，声音小小地，“把梦造完了吗？”
“不是造完。”澜梦起身望向远方，“是我们终于敢说一句——可以从这里出发。”
“我们愿意等。”
“等谁？”
“等下一个归名者，或者只是一个想种花的人。”
——
归所记录·第一阶段存档：
【归灯：弥灯】
【归花：栖】
【归台：澜梦】
【归图绘制：希梦】
【归止屋完成 · 容纳人间三座梦】
【状态：可归】
屋里安静了许久。
热水终于沸腾，壶盖轻轻跳动，发出咕咚声。
“来，喝茶。”栖端起茶壶，把热水倒进三只白瓷盏中，“这一次，不再是梦里茶，是现实的温度。”
“我们坐下的地方，也终于不是借来的。”澜梦轻声说。
“是自己种的，铺的，盖的。”弥灯接话。
“梦走到这一步……是不是也算是活过了？”栖望向窗外。
弥灯没回答，只是伸手去拂了一下窗棂上落下的叶子。
“你们觉得，以后还会有谁来吗？”
“会的。”澜梦点头，“我们来过，就证明这条路是能走的。”
“那……如果他们比我们勇敢呢？”栖问。
“那我们就等着，把茶泡好。”
“把屋子扫干净。”
“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终点，而是归止，是能重新启程的地方。”
狐之助悄悄趴在门槛上，把刚记好的“归所日记”合上。
“今天也写满一页。”
“那明天呢？”主公问。
狐之助眨眨眼：“明天也写。”
“直到有人来，把我们写进他们的梦里。”
——
夜深了，风声从梦灯台穿过，吹动屋檐上的风铃，发出轻微响动。
那是归所第一次夜里真正的风。
带着归者的气息。
带着屋子本身的回响。
他们没有说再见。
但都知道——梦，真的落成了。
【作者说】
这一章是“第一阶段”真正收束的最后一句话。他们没有宣布完结，只是泡了一壶茶，坐在他们自己建的屋檐下，说：“明天有人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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