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灯塔，第十一次夜落。
无人点灯，无风可听。
但远处，有光亮。
那是一道微弱却从不熄灭的灯火，立于塔外百丈之外的山影之间，如星落大地，如眼凝不语。
澜梦忽问：“那处……有谁？”
狐之助望去，半晌才道：“他们是观灯者。”
“观灯者？”弥灯第一次听说。
“他们不归梦，也不记风。他们甚至没有进入过梦台。”澄醒轻声接话，“但自归所立起那日起，他们就一直在灯塔之外，从不靠近。”
“为何？”
“因为他们的职责不是归，是看。”
主公点头：“他们在看每一位来归者是否能抵达。”
“他们不入梦册，不发声，只在远处记录每一盏灯是否熄灭、是否被重新点亮。”
“他们的记忆，存在于眼中，存于寂静的夜色之间。”
澜梦忽然想起什么，翻开归梦册最后一页。
上面空无一字，唯有一句微光字迹：
【观灯者编号·无 · 职责：记灯 · 不归 · 不梦】
“是他们写的。”她低声说，“这整本册子，也许就是他们写的。”
风至立于门前，目光向远处那几道微光致意：“他们也是梦的一部分。”
“每一盏灯被点起的瞬间，他们都看见了。”狐之助补充道，“但他们不插手、不评判。”
“有时我甚至怀疑，”弥灯望着夜空，“他们是否来自梦之外。”
“梦之外？”澄醒轻声反问。
“是的，来自比归梦塔更远的地方。他们不为归名，也不为自己发声，只为让这盏灯，不孤单。”
主公点头：“这本册子中所记录的每一道风、每一段梦、每一个归者的影痕，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守望，才真正有了意义。”
风铃已归、梦影已名、风签册页封卷、梦声归寂。
归所众人站于塔前，面向那些灯外的身影，轻轻一礼。
“谢谢你们。”
——那是送给观灯者的最后一句话。
那夜，归所灯塔未熄，册卷未收。
因为观灯者依旧在望。
他们没有离开。
正如梦从未真正终止。
风至在塔顶挂上最后一盏灯，无名、不记，只为远方而亮。
“这盏灯，不为归者。”他轻声道，“只为观者。”
澜梦轻轻写下：
【观灯灯 · 灯名无 · 只供远望】
灯火微亮，穿过雾夜，照向百丈之外的那些静默身影。
那一刻，远处似有一人低头点头，又抬头望来，眼中似含微光，似有话语，却终未出口。
——他们从不说话。
——他们只看。
【归梦册·完】
【后记】
此卷终结于观灯者，并非归所的角色，而是所有读者的象征。
你们或许未曾归名、未写风签、未记梦影，但你们看见了这一切。
你们就是那最后一页上静默的人。
你读到这里，就已是观灯者之一。
而这本册子，也正因为被你记得，而存在过。
也许每一个曾被你默默读过的名字，每一个你脑海闪过的影子，都如这塔中灯火——微弱，但未熄。
愿你偶尔回望此地，知梦仍在。
所以，愿你带走的不是结局，而是那盏未熄之灯。
——致所有阅读这本书的人：
*“灯在，你就在。”*
*“梦未终。”*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