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细碎冷光，将司璟月苍白的脸切割得支离破碎。
记者们的闪光灯在门外此起彼伏，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顾川明攥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屏幕上的"昔玥"二字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将他的西装口袋烫出个窟窿。
"川明，我们谈谈吧。"
司璟月突然擦干眼泪，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
"既然苏小姐回国了，有些事总要当面说清楚。"
她转身对司岐意露出个破碎的笑，
"哥，麻烦你安排辆车。"
顾斯年牵着林竹韵的手背青筋暴起，酒杯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胡闹！现在什么时候？苏家丫头说了，你们本就不合适。你怎么还要纠缠不清？你还是我儿子吗？你老子我当年……"
林竹韵适时拽了一下自家老公衣袖，有对顾川明语重心长道，
"你当年和苏家丫头分得不清不楚，现在又来招惹小月？"
"爸，昔玥她……"
顾川明喉结滚动，喉间泛起铁锈味，
"她这次回来是受聘成为临大的客座教授，就住在梧桐巷。"
话音未落，司璟月突然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在香槟塔上。
水晶杯相撞的脆响中，金黄酒液顺着桌布蜿蜒而下，在她象牙白的礼服上洇出朵朵暗花。
三天后，梧桐巷37号。
司璟月攥着导航仪的手指发颤，古董奔驰的引擎声在青砖巷弄里格外刺耳。
透过爬满紫藤的铁艺栅栏，她看见苏昔玥正弯腰给蔷薇花浇水。米色针织衫下摆被风吹得贴在腰际，勾勒出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清瘦轮廓。
"璟月？"
苏昔玥直起身时，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卡滑落，在石板路上弹跳两下，
"真是巧，川明没和你一起来？"
她说话时尾音总带着江南水乡的绵软，却让司璟月想起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也是如此这般脊背挺直，浑身散发着知性与优雅的气质。
司璟月深吸一口气，鼻腔涌进潮湿的蔷薇香：
"苏教授，我是来送请柬的。"
她从爱马仕铂金包里抽出鎏金信封，
"今晚七点，梧桐巷尽头的四合院，希望您能赏光。"
这套房子正是自家爷爷临走之前留给自己的嫁妆
暮色四合时，顾川明的迈巴赫停在巷口。
他看着后视镜里并肩而立的两个女人，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苏昔玥今天穿了件墨绿丝绒旗袍，领口盘扣是翡翠雕的并蒂莲；
司璟月则选了件改良旗袍，月白缎面上用银线绣着缠枝莲——两朵花在暮色中摇曳生姿，却像要绞杀彼此的藤蔓。
饭桌上，三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川明，你记得吗？"
苏昔玥用面前公筷夹起块松鼠桂鱼，
"大二那年校庆，你也是这样坐在我面。"
她尾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当时你说要带我去苏州吃最正宗的……"
"食不言。"
司璟月突然出声，白玉筷子"咔"地戳进鱼腹，
"苏教授在国外多年，怕不是忘了家乡的规矩？"
她抬眼时，妆容精致的眼角泛着红，
"不过也对，您向来只记得这里的桂花糖藕。"
顾川明握着酒杯的手一抖，红酒在桌布上洇开朵妖冶的花。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苏昔玥就是捧着桂花糖藕站在他公寓楼下，说要去剑桥读人类学博士。
那时司璟月刚被司晏天从疗养院接回来，穿着不合身的香奈儿套装，像只受惊的幼鹿。
"璟月，其实我今天……"
顾川明刚要开口，手机突然震动。
他瞥见屏幕上跳动的"母亲"二字，下意识的动作一滞。
"苏教授，我敬您一杯。"
司璟月端起青花瓷酒壶，琥珀色酒液注入苏昔玥的杯子。
顾川明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想起三天前在司家书房，司璟月将他们的摔在他面前时说的话：
"顾川明，你要当深情主我不拦着，但别踩着我的人生路。"
那时她脖颈上还留着自家父亲失控时掐出的淤青，此刻却妆容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璟月……"
他伸手要拉她，却被司璟月侧身避开。
她拎起爱马仕包的手指节发白，铂金包上的H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苏教授慢慢用，我让司机备了醒酒汤。"
顾川明追到院门口时，正看见司璟月弯腰上车。暮春的晚风卷起她旗袍下摆，露出脚踝上淡青色的血管。
他突然想起这个位置本该有串珍珠脚链——七夕时他送的，但此刻却安静地躺在梳妆台上。
"璟月！"
他抓住即将合拢的车门，却对上司机镜中司岐意似笑非笑的眼。小巷路灯在此时集体亮起，将兄妹俩的影子投在青砖墙上，像两柄出鞘的利剑。
"顾大少爷，好狗不挡道。"
司岐意踩下油门，古董奔驰发出低沉的轰鸣。后视镜里，顾川明的身影越来越小，司璟月终于瘫在真皮座椅上。
夜色渐浓时，苏昔玥独自坐在公寓的天台上。
月光淌过她手边的青花瓷杯，在石桌上投下细碎银斑。手机突然震动，顾川明的信息跳出来：
"昔玥，当年你说要去看极光，我订了明天飞冰岛的机票。"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在删除键上悬了悬，最终还是点下发送：
"川明，你看这月亮。"
她举起酒杯，月光在酒液中碎成粼粼波光，“它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私有物。"
而此刻的司家老宅，司璟月正对着梳妆镜卸耳环。
镜中倒映出她脖颈间的淤青，像朵将开未开的玫瑰
。司岐意倚在门框上抛接飞镖，金属镖头在灯光下划出冷弧：
"妹妹，要不要再玩个游戏？"
他突然抬手，飞镖"夺"地钉在顾川明送她的油画上。
"什么游戏？"
司璟月蘸取卸妆油的动作未停。
"赌顾川明多久会发现，他心尖上的白月光，早就不在原地了。"
司岐意扯下领带，露出锁骨处的蛇形纹身，
"赌注嘛……就赌你后院那株绿萼梅。"
司璟月终于抬头，镜中她的眼睛比卸妆棉上的粉底更白：
"三天后。他会知道的。”
夜色渐深，梧桐巷37号的蔷薇在风中簌簌作响。
苏昔玥站在窗前，看着手机里顾川明刚发的消息：
"昔玥，关于我们的事，有空可以谈谈吗？"
她轻轻一笑，将手中的鱼饲料扔进窗外的鱼池。锦鲤摆尾游过，水面泛起涟漪，将月亮搅成碎片。
三天后，顾氏设计室。
顾川明正盯着手机录像。
画面里，司璟月踩着细高跟走进司家大门，司岐意揽着她的肩膀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突然抓起车钥匙，却撞翻桌上的相框——那是在他生日上，司璟月送他的定制款，照片上两人并肩而立，中间却隔着条银河般的缝隙。
"顾老板，苏教授刚定了音乐餐吧的包间。"
小助理的电话打进来时，顾川明正站在会所门口。
他抬头望着霓虹闪烁的招牌，突然想起司璟月那天晚上旗袍的颜色——
月白底上用银线绣着缠枝莲，在灯光下会泛起细碎的磷光，像极了极光。
另一边，苏昔玥看着手机上的包间预定通知，拨通了司璟月的手机号码，
“我知道我们三人之间有大误会，如果你信我，今天晚上来音乐餐吧顶楼包间。比起毫无意义的猜忌，不如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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