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埃里克斯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个自己——镜片碎片中的每个"他"都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做着截然不同的动作。最靠近心脏位置的那块碎片里，穿着现代校服的他正把手指伸向博物馆展柜里的银镜。 

"这不可能......" 

他的低语在凝固的海底激起奇异的波纹。宙斯伤口中流出的黑血衔尾蛇突然收紧，蛇眼处的金苹果开始渗出琥珀色液体。每一滴液体坠地，就幻化出一段埃里克斯从未经历过的记忆场景—— 

橄榄树林里，少年版的自己将火把递给满脸煤灰的阿瑞斯； 

月光神庙前，自己为阿尔忒弥斯戴上荆棘编织的冠冕； 

最深的那滴里，波塞冬抓着他的手，共同将三叉戟刺入宙斯后背...... 

"时间从来不是直线。"雅典娜的真身终于显现——她悬浮在所有镜片中央，三只眼睛分别呈现过去、现在与未来，"你以为的穿越，不过是回到既定轨道。" 

阿尔忒弥斯突然折断自己的一支月光箭。箭杆裂开的瞬间，埃里克斯看到她当年吞下的种子已长成微型金苹果树，树上结着的果实里蜷缩着婴儿形态的自己。 

"这才是最初的你。"月之女神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从我的血肉里诞生的复仇之种。" 

波塞冬的三叉戟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咽喉。海神在金色神血喷涌中大笑："终于想起来了？我们亲爱的父亲最怕什么？"血珠在空中组成克洛诺斯的镰刀图案，"他怕有人重复自己的弑神之路！" 

阿瑞斯的泰坦右臂突然抓住埃里克斯的晶化左手。两种符文接触的刹那，战神盔甲全部崩碎，露出布满火焰纹路的躯体："看看你手腕内侧。" 

埃里克斯颤抖着低头——不知何时浮现的橄榄枝烙印中，藏着行微小的现代英文："**EXIT MUSEUM 14:30**" 

"时间锚点。"雅典娜的蛇发全部竖起，"他在苏醒！快阻止——" 

宙斯的雷霆权杖突然爆裂。老神王撕开自己的胸膛，取出一颗正在腐烂的金苹果："既然如此......"苹果核里竟嵌着微型纺锤，"就让命运女神重织一切！" 

整个海底开始倒流。埃里克斯看到波塞冬喷出的神血倒退回伤口，阿瑞斯破碎的盔甲自动修复，就连自己晶化左手的火焰也在缩回体内。唯有阿尔忒弥斯心口的腐烂烙印突然扩张，将她整个人吞入黑暗。 

"记住！"月之女神消失前将银弓掷向埃里克斯，"金苹果树下的时——" 

剧痛袭来。埃里克斯发现自己站在现代博物馆的展厅里，手指距离玻璃展柜中的银镜只剩一厘米。导览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件公元前5世纪的银镜，据传能照见命运..." 

柜中的镜子突然映出三个纺织命运的老妇人。最年长的那个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镜面右下角，一行小字正在浮现： 

「特洛伊城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