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埃里克斯的耳膜被电视机里的尖叫声刺穿时，父亲正站在窗前凝视逐渐泛红的月亮。 

"别看。"父亲突然拉上窗帘，橄榄枝吊坠在他锁骨处泛着诡异的光，"去洗澡，然后睡觉。" 

浴室的水龙头流出的第一股水是金色的。埃里克斯的晶化左臂在接触到金水的瞬间，皮肤下浮现出赫菲斯托斯锻造坊的微缩影像——瘸腿火神正在捶打一面银镜，而镜子的原材料赫然是普罗米修斯的锁链碎片。 

"3000次心跳..." 

他默念着这个数字，发现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倒计时刻痕。当最后一道刻痕闭合时，浴室镜面突然映出博物馆地下室的画面：女导览员Diana正用银匕首划开某个古老石柜的封印，柜缝里渗出的根本不是光，而是粘稠的、沥青状的黑血。 

父亲敲门的声音惊得他打翻漱口杯。玻璃杯碎裂的响动中，埃里克斯分明听见波塞冬的冷笑："小珍珠，你父亲身上有冥河水的味道。" 

"马上好！"他假装咳嗽掩饰自己发抖的声音，却在弯腰捡玻璃碎片时僵住了——每一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的父亲形象：有时是考古学家，有时是戴蛇冠的祭司，最大那块碎片里，父亲正将金苹果塞进婴儿的自己口中。 

月食开始了。 

窗外传来城市不该有的狼嚎，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血红色的光斑。埃里克斯蹑手蹑脚摸到门边，听见父亲正在用古希腊语的通话："...必须在大洋之门开启前销毁所有火种..." 

手机在这时震动。锁屏自动跳转到地图界面，闪烁的红标定位在博物馆地下停车场。更诡异的是，他左手的晶化脉络突然生长，在空气中投影出三行燃烧的文字： 

火种即记忆

偷窃者必被吞噬

月食结束前打开赫菲斯托斯的匣子

父亲脚步声逼近的刹那，埃里克斯做了一件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他将晶化左手按在了门把上。 

门把手熔化成青铜液滴，而走廊上的父亲突然静止成雕塑般的姿态。唯有颈间的吊坠疯狂震颤，金苹果切片里传出宙斯衰老的声音："逆子......" 

埃里克斯赤脚冲进电梯。镜面电梯门映出的不是他独自一人的身影，而是被波塞冬、阿瑞斯和阿尔忒弥斯环绕的自己。当电梯降至一楼时，所有按钮突然亮起，显示屏跳出公元前5世纪的雅典历法日期。 

酒店大堂空无一人。前台电脑全部播放着海底宫殿崩塌的画面，而旋转门外本该是伦敦夜景的地方，赫然矗立着特洛伊燃烧的城墙。 

"不是幻觉。"女导览员Diana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眼睛现在完全变成阿尔忒弥斯的银瞳，手中捧着从地下室取出的黑血石匣，"是你体内的泰坦血脉在改写现实法则。" 

埃里克斯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石匣。接触的瞬间，博物馆所有展柜的玻璃同时爆裂，那面曾带他穿越的银镜从虚空中浮现，镜框上的石榴石一颗接一颗亮起，组成德尔斐神谕的句式： 

弑神者需先成为神

Diana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阿尔忒弥斯的银甲。她抓住埃里克斯血流不止的左手按在石匣中央："当年普罗米修斯没能完成的，今夜你将——" 

父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博物馆门口。他手中的橄榄枝吊坠已经展开成克洛诺斯的镰刀形状，而他的声音里混着宙斯的雷霆与哈迪斯的回响： 

"停下！除非你想永远困在时间裂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