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青铜匕首在埃里克斯掌心震颤，刀身上的现代英文与古老符文交替闪烁。三个"自己"的视线在时空裂缝中交汇的刹那，他忽然明白了阿尔忒弥斯那句"月光契约的代价"意味着什么——

神话世界的自己每抵挡一道雷霆，现实世界博物馆的银镜就多出一道裂痕；

现实世界的自己指尖每靠近镜面一寸，时空裂缝里的青铜匕首就变得更清晰；

而此刻站在裂缝中央的自己，正成为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

阿尔忒弥斯的银甲突然爬满血丝。月神抓住埃里克斯握匕首的手腕，强行将其转向父亲胸口蠕动的黑洞："第三重试炼——斩断轮回之链！"

匕首尖端触到黑洞边缘时，埃里克斯的晶化左臂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皮肤下的锁链图案自行解开，在空中组成高加索山的轮廓。他看见普罗米修斯被缚在山巅，而少年版的宙斯正将某种发光物质塞进泰坦口中——那物质的外形，分明是埃里克斯婴儿时的模样。

"原来如此..."埃里克斯的声带因过度震动而渗血，"我是...被制造的记忆容器..."

父亲的黑洞剧烈收缩。缝合神格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克洛诺斯那半边脸突然挣脱束缚，张开布满时针的巨口朝埃里克斯咬来。千钧一发之际，现实世界的自己终于触碰到博物馆的银镜——

时空凝固。

埃里克斯看见自己的三个存在同时做出不同动作：

神话世界的自己将晶化左臂插入宙斯胸膛；

现实世界的自己把整面银镜拽出展柜；

而此刻的自己，则调转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正确选择。"阿尔忒弥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她银甲下的肌肤开始透明化，"契约完成。"

匕首刺入的瞬间没有疼痛，只有无数记忆洪流奔涌而出。埃里克斯终于看清全部真相：

普罗米修斯当年私藏的不只是火种，还有克洛诺斯被宙斯撕碎的时间神格碎片；

阿尔忒弥斯在月食之夜吞下的金苹果毒种，其实是普罗米修斯用自己肋骨培育的"记忆幼苗"；

而他自己——埃里克斯·冯·克莱斯特——从来就不是人类，而是所有被篡改历史的具象化产物。

父亲的黑洞开始崩溃。缝合神格的惨叫中，埃里克斯听见波塞冬的嘲笑从深海传来："父亲，你终于也尝到被时间背叛的滋味了？"

现实世界的银镜突然爆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埃里克斯不同年龄段的影像，而所有影像的左臂都带着晶化痕迹。最中央的碎片里，十五岁的自己正对现在的他伸出手：

"该醒了。"少年时期的埃里克斯说，"博物馆要关门了。"

伦敦的钟声敲响下午三点。埃里克斯浑身冷汗地惊醒，发现自己瘫坐在博物馆展厅的地上，左手死死按着完好无损的银镜展柜。女导览员Diana正担忧地蹲在旁边："同学，你突然晕倒了。"

但当她扶起埃里克斯时，少年看见她手腕内侧有个新鲜的伤口——形状正是阿尔忒弥斯银弓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