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雅典娜的机械身躯突然播放起德尔斐祭司的古老吟唱。在旋律达到高潮时，埃里克斯的晶化左臂自动抬起，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选择的时刻到了。”阿尔忒弥斯的声音低沉而庄严，从那轮逐渐崩解、洒落猩红碎片的血月中传来，“是让这场永恒的轮回继续下去，还是……” 他的语调在最后一处停顿，仿佛这片天地都被这未尽之言所牵引，连空气都弥漫起一种沉重的犹豫与无法逃脱的命运感。

埃里克斯扣下扳机的手指停在半空。因为他看见自己三个分裂的影子终于达成一致，同时指向第四个从未注意过的方向——

父亲站在时间裂缝的尽头，手中的橄榄枝吊坠展开成最初的命运纺锤。

父亲手中的橄榄枝吊坠展开时，埃里克斯看清了纺锤上缠绕的金线——每一根都连接着自己不同人生阶段的剪影。更可怕的是，那些线并非纺织而成，而是由细小的希腊字母组成，不断流动变幻着《奥德赛》的全文。

"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父亲的声音不再是考古学家的温和语调，而是带着德尔斐神谕特有的回声，"比前九十九次轮回提前了七个月零三天。"

波塞冬的瞳孔骤然收缩。海神突然抓起一把正在退化的锁链碎片："这是...记忆之锚？"

阿瑞斯残破的机车夹克下，熔岩纹路突然组成古老的卢恩文字："九十九场特洛伊。"

埃里克斯的晶化左臂不受控制地抬起，齿轮与符文旋转组合成一架微型投影仪。光束射向议会大厦残存的青铜内核，映出的不是未来幻象，而是无数个"过去"——

公元前1200年的特洛伊城墙前，自己披着阿喀琉斯的铠甲；

公元410年的罗马大火中，自己手持尼禄的黄金竖琴；

1940年的伦敦空袭里，自己站在丘吉尔的演讲台阴影处...

所有画面中的"自己"左臂都有晶化痕迹。

"时间是个莫比乌斯环。"父亲的手指抚过命运纺锤，金线随之发出竖琴般的悲鸣，"诸神黄昏从来不是终点，而是宙斯设计的永恒牢笼。"

阿尔忒弥斯的血月彻底崩解，碎块坠入泰晤士河时竟化作无数银镜碎片。埃里克斯在其中一块碎片里看到惊悚的画面——父亲跪在宙斯面前，双手捧着的正是婴儿时期的自己，而神王的雷霆权杖刺入婴儿心脏，抽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

"记忆之丝。"雅典娜的机械身躯突然播放起现代英语，"你是我最完美的存档工具。"

埃里克斯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忽然明白为何能听懂古希腊语，为何会对神域有诡异的熟悉感——那些根本不是穿越获得的技能，而是被反复写入本体的程序指令。

波塞冬的三叉戟突然完全退化回游艇舵轮。海神苦笑着松开手："所以这才是大洋之门的真面目？一个..."

"存档点。"阿瑞斯接话道，他的熔岩纹路此刻显示为二进制代码，"每当我们快发现真相，就重启整个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