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第二天清晨，纳西索斯发着高烧被拽到礼拜堂。

玛德琳修女用掺了醋的水擦洗他脸上的血污，动作粗暴得像在打磨家具。"今天有重要客人。"她往纳西索斯嘴里塞了块薄荷叶掩盖饥饿的口气，"要是你敢露出伤口…..."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纳西索斯脸上投下破碎的色块时，他看见那位访客正凝视着自己。

那是个穿着暗纹天鹅绒外套的男人，银灰色的长发用黑缎带束在颈后，左眼戴着单片眼镜。

当他的目光落在纳西索斯淤青的手腕上时，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位是卢修斯·冯·霍恩海姆男爵。"玛德琳修女的声音突然甜得像掺了蜜，"我们最慷慨的资助人。"

"多么…...特别的孩子。"男人的德语带着奇异的古希腊腔调，每个音节都像在舌尖上精心雕琢过。

他戴着黑丝手套的指尖轻轻抚过纳西索斯金发间的水仙花瓣，那是男孩今早偷偷从后院摘来别上的。

当他的手指顺势滑到纳西索斯下巴时，单片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玛德琳修女突然清了清嗓子："这孩子总爱在花园里打滚，您看他的头发上还沾着——"

"安静。"男爵的声音很轻，却像利剑般斩断了修女的话。

礼拜堂的空气瞬间凝固，阳光中的尘埃都静止了。他的拇指抚过纳西索斯眼下未消的淤青，那处皮肤薄得能看见淡蓝色的血管。"谁让你流泪的，小水仙？"

纳西索斯屏住呼吸。

男爵的手掌整个覆上他的脸颊，那种温度差让他想起冬天贴在暖炉上的雪花。

下一秒，一个轻如蝶翼的吻落在他额头上，带着没药与琥珀混合的香气。

这个吻太温柔了，温柔得让他眼眶发热——上一次有人这样触碰他，还是莉莉安活着时给他的晚安吻。

"这些伤痕..."男爵的手指顺着少年纤细的脖颈下滑，突然在触到衣领下的鞭痕时顿住了。

他缓缓拉开纳西索斯的领口，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在阳光下像一群蜈蚣，有些已经泛白，有些还带着新鲜的血痂。

玛德琳修女快步上前："男爵阁下，这孩子其实非常顽皮，总是和其他孩子打架——"

"打架？"卢修斯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琴弦绷到极致时发出的颤音。

他摘下单片眼镜，虹膜上金色的纹路在阳光下流转，"你管这个叫打架？"他的指尖悬在纳西索斯锁骨处一道半月形的伤口上方——那是上周被戒尺上的铁环刮出来的。

纳西索斯感觉男爵的呼吸变得急促，那股冷冽的香气突然浓烈起来。

他看到男人银灰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泛起诡异的金光。但当他眨眼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我要带他走。"卢修斯突然宣布，手指仍流连在纳西索斯颈侧的一道旧伤上，"今天。现在。"

玛德琳修女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但是手续需要——"

"三年前我捐建东翼宿舍时，"男爵慢条斯理地重新戴上手套，"记得合同里有一条特殊条款？"他的微笑让修女倒退半步，"关于我随时可以指定一个孩子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