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日子太煎熬了。天才威昏迷中醒来后很快睡着。进出的医生护士以及交谈声都被屏蔽在千里之外。
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手背上一疼，输液针从胶带里挣脱，流了点血，针头还一滴一滴冒着药水。
天才威支撑着坐起身扭了滑轮，针头不再冒出液体。
病房除了自己的心跳声格外安静。忽的想起什么，天才威猛地往头上摸去，除了头发，没别的东西。
“幸好幸好……”
“要是耳朵还在，被研究的人就是我了。”
不久，来换药的护士见天才威直直盯着她，输液针就那么遗弃在一旁。
“针头你拔了？”护士重新将针头扎进去，打开了滑轮。
“没，它自己掉了。”
“那是营养液，不要乱动哦。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须臾，中年医生笑着送头一名病人后，眼尾还带着方才的笑意。
“睡了一觉后就精神多了吧。”
“还好。”
两人聊了片刻，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纸展开给天才威。
“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天才威细细看起来，医生也跟着解释道：“你那个朋友看着不简单，就带着他做了次精神测试。”
“从结果看的话，他差不多是个疯子。”
其他的吗症状天才威一眼略过，毕竟这是一个实验体配套的毛病。看到到最后一个，他问道。
“这个情感障碍是认真的吗？”他个人造的实验体还能有多大的情感上障碍，全都是装的。
“问题都是如实回答，根据他的回答，不能很好的分辨自己对他人的真实情感，甚至扭曲。”
“就比如他就一个人应该是朋友关系，心里扭曲的话，朋友对他好，他就自然而然的认为对方是他可支配的掌中物。”
“这种心理挺危险的，以及那么多的叠加buff，你最好离他远点。”
“我猜你自杀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天才威苦笑着把纸张扔到一旁，对医生的话表示赞同。
“你说的很对，我实在是被他逼的无可奈何了。”
“要么为什么跟他说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他这样的人斗地主永远也回不来本。”
“亏钱买卖。”
这时，门被敲响。天才威一颗心悬起，见来人是李庆后，胆战心惊的拍了拍狂跳的心脏。
“Rex Voter。”李庆将一个饭桶放下，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我来看看你。”
天才威无语的翻个白眼，“你不说我也知道。”
李庆早就习惯天才威时不时的阴阳怪气，打开饭盒盖子，是粥。“这是我老婆熬的小米粥，不烫，你喝吧。”
天才威接过粥，嘴上不忘调侃对方，“有老婆就是好，舍得让自己老婆给别人熬粥了。”
“这什么话，我老婆是知道你受伤后才熬的粥，你不吃算了，我还没吃饭呢。”
“你不吃你饿着呗。”
“……6。”
只要不是林凡送来的饭，天才威吃起来都格外的放心。
实际，林凡一直扒在门口偷看。他不明白，面对自己时沉默寡言，面对别人，谈笑风生。
他很不满，好看的眉眼之间透露着不符合年龄段的狠戾和阴暗。
察觉到灼热的视线，天才威果真看到了门框处两只墨色的眸子。作为已经死过两次的人，他这次不能再畏惧林凡了。对方毕竟只是个孩子，从小到大，自己还不知道林凡的小弱点。
李庆的身子挡了过来，林凡看不见天才威只好作罢。天才威心里重振旗鼓，端着碗的手仍轻微颤抖。
“你哥，你知道王徐风是怎么死的吗。”
“嗯？”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李庆笑容明显僵住。
“wind？”
“对。”
“你现在才知道吗？”
李庆面露悲色，“我听说他在出任务时私通邪灵被发现，已经除杀了啊。”
“不过没多久他们的基地就被邪灵占领了，现在清理邪灵的是隔壁国的支援队。”
“这样啊……”
天才威若有所思，他开始联想，开始天马行空。
“能有哪个邪灵会跟他说话呢。”
“如果加上任务的地点……”
突然灵光一闪，天才威显然被自己荒谬的想法震惊。
“我靠，不能这么离谱吧，十三年了还能活着。”
“不对不对，重生都发生在我身上了，那多他一个人肯定不稀奇！说不定已经开始享受生活了。”
有了这个想法，寻思对方会重生成什么动物。
“那么贪吃，不会重生成🐷吧。”
“喂喂？你怎么了？”
李庆在天才威眼前晃了晃手，“直勾勾的发呆呢，你也别太伤心。”
回过神，天才威笑笑，“没事，没有，我没伤心。”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天色极近黄昏。绯红云霞绕着一轮红日一点点走入海平线。
医生下班，医院里只有值班的护士。李庆来时给天才威买了不少水果和食物，只要不怕伤口疼，吃还是可以的。
没有手机，躺在床上无聊的很。看着窗外，酝酿着睡意，合上眼没多久，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睁眼，就见窗户上蹲了一个人。天才威以为让医生锁了病房门，林凡就不会硬闯。但似乎忘了窗户还开着。
林凡翻进窗户，径直向他走来。天才威刚撑起身子，就被对方按着肩膀躺回床上。
“你又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林凡直视天才威的双眼，天色黑下来，昏暗的病房内，那双眸子凝聚着阴冷，盯的天才威背后发毛。
“你凭什么跟他们说话不和我说！”
林凡声音低沉，积压多天的不满和愤怒在此刻一股脑涌上，最后只能变成脱口而出的一句简单的话。
天才威避开他的直视，别过头去。“有正常人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疯子说话。”
“道理不讲，人命不惜，把自己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话。你知道我在家里那段日子多煎熬吗，你知道你每天是怎么对我的吗？”
“只知道把错怪罪在我身上，可你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他们说话把我当人，你都不把我当人。你心里都没有我还妄想我一直对你笑脸相迎，做梦呢。”
话说太多，天才威难受的捂着伤口闭了嘴。林凡面色缓和了些，语气也没有方才的冲动。
“…我没有事不关己……”
“我不是送你来医院了吗。”
“你不逼我，我能自杀吗，这一切都怪你。”
“你赶紧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天才威拽过被子蒙在头上，心里一股闷气。
林凡想了想，还是掀开被子，天才威眉头皱成川字，愤愤不平。
“……不行，你不能和那些人说话。”
“你不能赶我走。”
天才威心里对现在的林凡已经没有什么好感和信任了。
“我讨厌你和其他那些实验体一样的性格，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还不如一直装乖到现在，对谁都好。”
“你一点真情实感都没有！”
林凡心里有所触动，他以为天才威和王徐风都死了，世上就没有和他关系对亲的人了，他就卸掉伪装，我行我素。可谁知道只是好心救助一只猫，让天才威知道了真相。
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当个恶人，让这个捡自己回家的心软人类恨自己，看着对方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目光，心里也不会太有负担。
其实想想，他应该也没有做太过分的事。
林凡趴在床边，低声细语：“那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不，绝对不可能。”
“主人，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那么对你的。”
“那你就是有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那你怎样才能原谅我？”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林凡被天才威绝情的话整怕了。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天才威的手，语气也带着恳求：“别啊主人，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绝对不会那么对你了。”
“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天才威触电般收回手，林凡肉眼可见的失落，天才威没好气的扶额。他困了，可林凡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像蚊子一样烦。
“啧，你就一直在这跪着吧，我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起来。”撂下这句话，用枕头夹住脑袋隔绝外界一切声音，强行入睡。
“那这样主人就能消气了吗？”林凡信以为真，乖乖的在床边跪下。没多久，轻微的鼾声响起，林凡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月光射进来，病房清冷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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