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亚凌岳与线人余瑾怡坐在公园长椅上交换情报,一如往常。
“你近来可有做什么怪梦?”亚凌岳率先开口,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
余瑾怡仰头望向被晨光染成淡金的天空,轻声道:“梦见了父亲,还有那个被黑暗吞噬的未来。”她指尖捏着张折叠的纸条,递过去时指节微微泛白,“那些邪教徒还在暗中活动,我费了些功夫,摸清了几处他们藏身处的地址。”
亚凌岳接过纸条起身欲走,手腕却被她轻轻攥住。“有…有父亲的消息吗?”余瑾怡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低头沉默片刻,缓缓拉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无奈:“抱歉…目前确实没有任何线索。我问过不少人,他们看了你父亲的照片,战斗前就一口咬定不认识——那种全然无关的语气,几乎如出一辙,不像是撒谎。”
“…好吧。”余瑾怡松开手,转身想走。
“小心!”亚凌岳猛地将她推开,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擦着二人方才的位置呼啸而过,撞在远处的树干上,震落满地晨露。
“谁?!”亚凌岳迅速站起,周身光芒骤起,化作甘塔的形态,沉声喝道:“要打便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
“反应倒是快得很,加塔·诺托亚。”阴影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一名战士缓步踏入晨光里,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咱们也算旧识。拉莱耶之城最后一战,我带小队做无差别清洗时,亲眼见过你被游行示众的遗体。当时就想,所谓逆子、弑君者,原来长这副丑模样。”
甘塔的双眼骤然亮起,属于加塔·诺托亚的意识彻底苏醒,语气冰冷如霜:“诺登斯的信徒,你已没有战斗的理由。”
“哟,这可是多年来头一次见你主动醒着!”男人语气随意,身上却已覆上象征禁忌的灰暗铠甲,“之前都是由那人类驱动着力量,你倒好,在意识里睡大觉。今天碰着我这个亲历者,居然肯露面出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他清楚,眼前这主绝不是客气的性子,稍不留意便会被愤怒撕碎。
“我的敌人,只有旧日支配者们。其余人,与我无关。”甘塔立在原地,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包括眼前的对手。
“容我自我介绍,萨瓦·尼奥,那场大战的参与者之一。”男人微微欠身,眼神却陡然锐利,“荣幸得见你的尊容,只是没想到传闻并非虚言——你果然是叛徒。哪怕亲历过那场战争,我仍想不通,你怎会在最后关头弑君,还是亲手弑杀生父?不过,你这举动,倒是给我这混乱的一生,开了个‘好头’。”
话音未落,萨瓦·尼奥已率先出拳,带着破空的锐响直逼甘塔面门。可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却被甘塔轻描淡写地接住,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若执意如此,我不介意提前送你走向毁灭。”
萨瓦·尼奥拼尽全力后撤,力量间的悬殊让他心头一沉,所有挑战的念头瞬间如玻璃般碎裂。
“识趣的话,现在就给我离开。”甘塔的声音依旧冷得像冰。
这番冷漠,却在萨瓦·尼奥心底点燃了无名火。他猛地想起当年为何随队讨伐拉莱耶城——正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漠,这种视万物为草芥的无情,让外界的他们饱尝深渊折磨。当年诸神引领、诺登斯平分力量之时,他们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誓要将这些高傲的家伙拉下神坛,让其丑恶嘴脸暴露在世间。
如今,一切仿佛重回往昔。可当年并肩作战的盟友,只剩他这个被禁忌之力浸染的疯狂信徒。
“…是时候该回到我的归宿了!”恐惧催生出更烈的执念,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力量在体内疯狂汇聚,仿佛要在这一刻燃尽所有。
“托比欧·纳索,谢谢你将我们从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救出来。”他低声呢喃,周身卷起磅礴气流,力量比先前暴涨数倍,那是直面恐惧后,誓要战胜绝望的决心,“这是我最后能回报的事情了,无论结果如何,愿我们终成最后的胜利者!”
“萨瓦·尼奥,我收回对你的偏见,你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甘塔周身也开始蓄力,深渊的触手悄然蔓延,漆黑的精神威压笼罩向对手,真正的生死对决,此刻才拉开帷幕。
“为了最后的胜利!”萨瓦·尼奥狂奔而出,速度快过迅雷;甘塔临危不乱,待力量蓄满,一记飞踢携着破风之势夺命而出。
拳脚相交的刹那,两股力量轰然对撞。磅礴气流卷起深渊的黑暗,在半空激烈抵触、撕扯。最终,甘塔的力量更胜一筹,黑暗吞噬了那股气流,萨瓦·尼奥被贯穿身体,缓缓趴在地上,气息微弱:“这便是我的终点吗…倒也不赖…托比欧………(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带着我的那份,继续前进吧)”
硝烟渐散,又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胜利者面前。
“好久不见,加塔·诺托亚…或许该改口称呼 你为甘塔?”犹格·索托斯附身在一名青年体内,缓步走来,语气平静无波。
“你不该来这里。若那些东西追来,你必死无疑。”甘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我自有独善其身的方法。倒是你,怎么突然就醒了?”
“力量的共鸣吧……来自过去的呼唤,让我从千万年的沉睡中苏醒了。”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在打倒最后一个旧日支配者之前,我是不会停下战斗的脚步。”
甘塔那双发光的眼睛渐渐黯淡,亚凌岳重新拥有了身体的控制权。犹格·索托斯的身影也悄然消失。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亚凌岳茫然地望向余瑾怡,对方眼中却满是惊叹,缓缓开口,一字一顿道:“祂…已经醒了!”
——
同一时间,奥罗拉正守在飞船舱的控制台前整理资料,指尖划过光屏时忍不住低声抱怨:“最近冒出来的这些家伙,一个个都专挑不痛快的事做,真是烦透了!”
“看来不止你一个人被烦心事缠上啊。”
独居的飞船里突然响起第二道声音,那音色陌生得从未在奥罗拉的记忆里留下过痕迹。他心头猛地一紧,转身的瞬间已切换成极光侠的战斗姿态,周身泛起冷冽的光弧。
来者倒也不遮掩,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敌意:“我叫埃尔·莫特东,当年拉莱耶围剿战里,曾与你的祖先并肩作战。”
“老战友?”奥罗拉扬手指向对方正在暗中操纵的电流数据网,光屏上跳动的数据流正悄无声息地拷贝着飞船档案,“那你倒是说说,哪有老战友光明正大偷东西的?”
“要不这样,”埃尔·莫特东的手指仍在数据流中飞快游走,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你当我没来过,我把这些东西拷贝完就走,省得老战友撕破脸动手,如何?”
“立刻停下!”奥罗拉亮出能量剑,嗡鸣的光刃划破空气,“否则我有权用武力驱逐你。”
“看来交涉是失败了。”埃尔·莫特东叹了口气,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真遗憾,我们没能像你祖先那辈一样,找到共同的目标。”
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电流数据已如蜂群般朝奥罗拉涌来。他挥剑横扫,光刃瞬间斩断数据流,紧接着推送出一道光波,精准击断对方连接控制台的数据线——数据复制的进程戛然而止。
“把已经拷贝的部分留下,然后滚,我可以饶你一次。”奥罗拉举剑直指对方咽喉,埃尔·莫特东却不为所动,突然抬手按下控制台侧面的应急按钮。
飞船的主系统骤然黑屏,所有光屏同时熄灭。“不杀我,你这破船就别想重启。”埃尔·莫特东的声音在黑暗里带着笃定的笑意。
“那就别怪我了!”奥罗拉的剑光在黑暗中划出亮线,埃尔·莫特东侧身闪避的动作快如残影。几番交手间,两人已摸清对方路数,奥罗拉渐渐落了下风,被对方引动的数据流绊了个趔趄,紧接着挨了一记重拳,重重摔在地板上。
“现在该看清是谁给谁机会了吧?”埃尔·莫特东重新启动系统,指尖再次搭上控制台,急于把剩下的文件拷贝完毕。他没注意到,奥罗拉倒地时嘴角勾起的弧度——那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时,舱门突然滑开,身着埃戈士铠甲的李子奇端着蝠将缉捕枪站在门口:“还想继续?”
“就凭他一个?”埃尔·莫特东嗤笑一声。
“足够了。”奥罗拉的声音从地面传来,伴随着破空声,能量剑已被他掷出。埃尔·莫特东根本来不及反应,利剑精准地穿透了他的躯体。
“好快……”他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眼神里写满难以置信。
“你真以为刚才那几下是我的全力?”奥罗拉站起身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尘,“我不过是怕把飞船拆了,才收着几分力道而已。”他转头对李子奇喊道:“可以就地处理了,剩下的交给你。”
“收到。”李子奇猛地推紧腰带把手,周身展开泛着蓝光的必杀领域。天蝠将的虚影在领域中显现,他先扣动扳机进行密集扫射,随即与天蝠虚影合力一击,彻底贯穿了埃尔·莫特东的躯体。随着领域消散,李子奇单手指掌握拳下压,终结的瞬间,只听见对方带着绝望的呢喃:“我居然…预判错了……”
战斗结束后,奥罗拉和李子奇立刻检查飞船数据,发现关于当年迁移目标星球的部分档案已被拷贝转移。
“为什么要找这些?”奥罗拉眉头紧锁,“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些数据早就没用了,现在翻出来有什么意义?”
“他们会不会在找什么东西?”李子奇盯着光屏上缺失的文件标识问道。
“或许吧。”奥罗拉沉吟道,“但时间过得太久,没有确切坐标的话,想在宇宙里找一样东西,跟大海捞针没区别。”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好在被转移的不多,暂时不会有直接影响。”奥罗拉调出防火墙设置界面,“我先加强防御系统,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至少能多撑一阵。”
“需要帮忙吗?”
“你在未来应该接触过这类操作,”奥罗拉朝他递过一个数据板,“麻烦你比对一下数据库,确认剩下的是否完整。”
“没问题。”
两人忙碌到下午,终于将飞船系统升级了两个等级。至于那些被带走的数据究竟有什么用,只能留待日后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