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点敲击着音乐教室的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百诺站在钢琴前，指尖悬在发黄的琴键上方。这架老旧的三角钢琴本该在三年前就报废了，却不知为何被留在了即将拆除的旧教学楼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水珠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在百诺眼中仿佛变成了扭曲的人形。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窗户——那些水痕确实组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她伸出双手。
"你确定要这么做？"
洛小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百诺差点惊叫出声。她转身看见他靠在门框上，篮球服下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手里把玩着那枚青铜校徽，金属表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血色纹路。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百诺抚着胸口，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洛小熠耸耸肩，走进教室。他的球鞋踩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这地方真让人不舒服。"他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有一片形状奇特的霉斑，像极了人脸。
百诺没有回答。三天前，她在图书馆的古籍中发现了一张夹在书页间的乐谱残页，上面用褐色的痕迹写着《月光安魂曲》。经过化验，那些褐色痕迹是人血。更令人不安的是，乐谱背面的日期正是三年前音乐社女生林小夏自杀的日子。
"开始吧。"百诺深吸一口气，手指落在琴键上。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教室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百诺的指尖传来刺痛感，仿佛琴键下藏着细小的针。当她弹到第三小节时，琴键缝隙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粘稠地沾在她的手指上。
"停！"洛小熠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在这时，钢琴盖猛地砸下，差一点就夹断了百诺的手指。
两人惊魂未定地对视着，突然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钢琴盖落下时，教室里并没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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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你的手在流血。"洛小熠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百诺这才注意到右手食指被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血珠正缓缓渗出。奇怪的是，血滴落在钢琴上后，竟被木质表面迅速吸收了，只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印记。
"这不对劲......"百诺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得离开这里。"
她刚站起身，教室后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洛小熠一个箭步冲过去拧门把手，却发现纹丝不动。
"锁死了。"他用力踹了一脚，门板发出沉闷的回响。
百诺掏出手机，屏幕却闪烁几下后彻底黑屏。与此同时，钢琴开始自动演奏起来——正是她刚才弹奏的《月光安魂曲》，但节奏变得扭曲诡异，中间夹杂着不和谐的音符，听起来像是......笑声。
"看窗户！"洛小熠低吼。
百诺转头，顿时浑身冰凉——窗玻璃上的水痕人形正在移动，它的手指划过的地方，玻璃内侧凝结出一层薄霜。更可怕的是，随着钢琴声继续，那个影子越来越清晰，现在已经能看出是个长发女生的轮廓。
洛小熠抓起一把椅子砸向窗户，椅子却在接触到玻璃的瞬间碎成了木屑。钢琴声越来越响，几乎震耳欲聋，琴键疯狂地上蹿下跳，暗红色液体喷溅得到处都是。
百诺突然想起古籍中的记载，一把抓住洛小熠的手臂："乐谱！把乐谱反过来！"
洛小熠从地上捡起那张染血的乐谱，迅速翻到背面。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原本空白的背面现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字：
*「他们把我推下去的时候，钢琴还在演奏」*
*「我的右手先着地，骨头刺穿了皮肤」* 「五个人，有五个人在场」*
「找出第五个，否则你们都会死」*
最后一个字写完的瞬间，钢琴声戛然而止。教室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刺眼的阳光从走廊射进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有百诺和洛小熠知道不是幻觉——他们的手上都沾着那架钢琴渗出的暗红色液体，而那张乐谱背面，五个血手印正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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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所以你们俩翘了下午课，就为了在旧教学楼玩通灵游戏？"
学生会办公室里，东方末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屑地看着惊魂未定的两人。他修长的手指间转着一支钢笔，时不时瞥向百诺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不是游戏。"百诺把乐谱摊在桌上，"这是林小夏留下的讯息。"
听到这个名字，东方末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你们不该碰这个。"
洛小熠挑眉："你知道些什么？"
东方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前拉上了百叶帘。办公室顿时陷入半明半暗之中，他打开手机相册，调出一张模糊的照片："这是我父亲——前任校长的私人档案。三年前那件事，根本不是自杀。"
照片上是警方报告的一角，上面清楚地写着："死者右手有防御性伤口，指甲中有不属于本人的皮肤组织。"
百诺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所以林小夏是被......"
"谋杀。"东方末的声音冷得像冰，"而且凶手很可能还在学校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三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内容只有五个字：
「音乐社有五人」
紧接着，百诺的笔记本电脑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校园网的旧照片——音乐社合影中，原本只有四个人的画面，在照片边缘多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第五人"的脸被刻意涂黑了，但百诺还是认出了她右手腕上那个独特的银色手链。
"这是......"她的声音哽住了。
洛小熠和东方末凑近屏幕，三人同时变了脸色——那个手链，现在正戴在新任音乐老师林月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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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放学铃响后，校园很快空无一人。
百诺独自留在图书馆，翻阅着三年前的校报合订本。微弱的台灯光线下，她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翻到音乐社演出报道那一页时，她突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所有照片里，林月老师都站在最边上，而且她的右手永远藏在身后。
"找到什么了吗？"
百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沙曼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怀里抱着一摞古籍。这个图书管理员总是神出鬼没，此刻她镜片后的眼睛正紧盯着那张校报。
"你认识林月老师吗？"百诺试探地问。
沙曼的表情变得古怪："她以前是音乐社的顾问老师。"她放下书，指向照片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没人记得这件事，就像......"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就像有什么东西把大家的记忆擦掉了一部分。"
百诺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文字开始扭曲跳动。她勉强抬头，发现图书馆的镜子里，自己的影子没有跟着动作。更可怕的是，镜中的"她"正在慢慢转头，看向她身后某个不存在的东西......
"百诺？你还好吗？"
沙曼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镜子里的影像恢复正常，但百诺确信自己刚才看到了——镜中那个"她"的嘴角，挂着和林小夏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
"我没事。"百诺强作镇定，却注意到沙曼放下的那本古籍自动翻到了某一页，上面画着五个小人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悬浮的少女。图注写着："血月仪式，以音招魂"。
沙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这本书......本来应该在禁书区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引导他们调查这件事。而那个"东西"，很可能就是林小夏的怨灵。
-5
午夜十二点，旧教学楼像一头蛰伏的怪兽。
百诺、洛小熠和东方末打着手电筒，悄悄潜入音乐教室。月光透过破烂的窗帘照进来，给一切蒙上诡异的蓝色。那架钢琴静静地立在教室中央，琴盖上落满了灰。
"你确定要这么做？"东方末压低声音，"如果真像你说的，林月老师是第五个人......"
"那我们就是下一个目标。"洛小熠接话，他手里拿着那枚青铜校徽，此刻它正散发着不正常的热度，"林小夏的怨灵在引导我们找出真相。"
百诺走到钢琴前，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琴盖。
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三人同时僵住了——琴弦上缠着一缕长发，下面压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林月老师和四个音乐社成员，五个人站在天台上。林小夏被围在中间，表情惊恐，而林月正抓着她的右手腕。照片背面用血写着：
「找到我真正的右手」
突然，钢琴自己响了一个刺耳的音符。教室门猛地关上，手电筒全部熄灭。在绝对的黑暗中，百诺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一只没有温度的女生的手，食指正轻轻划过她掌心的生命线，然后在某个位置重重一戳。
当灯光再次亮起时，百诺发现自己掌心多了一个血点，而钢琴上，五根琴弦齐齐断裂，组成一个指向窗外的箭头——正对着学校后山的方向。
洛小熠拉起百诺的手，发现那个血点正好压在她的生命线中间，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我们得去后山。"百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林小夏的尸体......她的右手不见了。"
窗外，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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