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肚明

第二章：心知肚明

　　晚饭后，林颂为了弥补今天安排的失误，支开苏然，说有个小酒馆，氛围还不错，提议去坐坐。

　　容与平时不怎么沾酒，偶尔小酌一杯，也是为了怡情，本想拒绝，转念想到白天碰到的人，心又开始发痒。

　　听林颂说，那人就是这茶山村的。

　　中午碰到那人时，他的心情都被苏然败完了，兴致不大，也就没把那人放在心上，只觉得那人好乖，很合心，下次要是再遇到，不妨一试。

　　容与当时是这么想的，可接下来半天，那抹淡然就像沾在衣襟上的茶香，一点一点渗进他的心底，以致于后来漫山翠绿都在他眼里失了颜色。

　　那副淡然在他的攻势下能保持多久？

　　当被炽热吞噬，还能那么平静吗？

　　容与决定跟林颂去碰碰运气。

　　茶山小酒馆隐匿在半山腰的茶林中，四周茶香悠悠，与小馆里飘出的酒香相互交融，在空气中肆意飘散。

　　容与和林颂没有开车从大路上走，而是沿着傍山小道漫步前行。

　　很快，两人来到小酒馆。

　　不得不说，容与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他刚跟林颂走进酒馆，还没坐下，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依旧是衬衫加白T恤、牛仔裤加小白鞋。明明是普罗大众的穿搭，也不惊艳，怎会如此抓人视线？

　　“许漾，巧啊，又碰到了。”林颂走过去和许漾打招呼，熟络的语气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许漾笑了笑：“巧。”

　　这半山小酒馆算是清吧，气氛谈不上热闹，却别有韵味。暖黄灯光柔和洒落，木质座椅错落有致。

　　墙壁上挂着几幅意境油画，另外又融入一些茶山特色。

　　设计无论是从灯光，还是布局，都毫无保留地彰显了酒馆老板的喜好与品味。静谧、温柔，神秘、暧昧。一看就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林颂还在和许漾说话。

　　容与并未贸然上前，而是走到岛台，他未选调酒师推荐的几款酒，而是点了杯传统DryMartini。

　　等酒的间隙，容与看着视线里、与这暧昧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违和的人，目光深邃、眸子幽暗，像隐于暗处的猎人，悄悄打量即将被狩猎的猎物。

　　调酒师动作娴熟，很快，一杯调好的DryMartini便被轻轻推到容与面前。实时，林颂也结束了与许漾的对话，朝他走来。许漾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目光越过林颂，看向他。

　　容与未躲，坦然迎上许漾的目光。

　　暖黄的氛围灯下，许漾像个误入成人世界的小动物，干净又纯粹。容与则被吧台昏暗又暧昧的灯光笼罩，犹如蛰伏在黑暗中的黑豹，神秘又危险。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望着，一个明知自己是猎物，却没有逃，一个知晓猎物不会逃，便没有主动出击，而是耐心地，等着猎物向他靠近。

　　许漾倒是对得起容与，在林颂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叫走后，竟真的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主动朝容与走来。

　　容与看着逐渐靠近的人，不知怎地，突然表现得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为了压下这一悸动，他端起酒杯将DryMartini一饮而尽。

　　这大概是他喝酒喝得最快的一次。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许漾很就快来到他面前。

　　容与难得端起架子，明明心里兴奋得要死，却狡猾地将那份悸动不动声色地掩藏在沉稳的面具下。

　　就在许漾离他与还有两三步，准备打招呼时，忽然被人一把拽住。

　　许漾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即便如此，许漾却没有惊讶或是反抗，看清那人的面孔后，又看了看他，随后任由那人拉着离开。

　　容与皱了皱眉，不悦瞬间涌上心头，有种猎物被人半途截胡的恼，又有种被猎物戏耍了的怒。

　　这股情绪冒出来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越过大脑率先行动，一把拽住许漾的手腕，拽停了两人。

　　拽许漾的青年名叫宋为，是许漾的发小。

宋为回过头，看到他的瞬间，桀骜的眉骤然皱起，刚想说话，许漾抬起另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示意他把手放手开，宋为收回目光，委屈地看着许漾，许漾微微一笑，笑容极淡，眼神却很坚定。

宋为败下阵来，肩膀一耷，不甘地松开许漾的手。临走，不爽地瞪了容与一眼。

　　宋为转身离去，许漾的目光追着他落寞的背影。

　　容与看着，略有不悦，拽了拽许漾的手，把许漾的视线夺了回来：“我喝醉了，可以送送我吗？”

　　这句话，说得他自己都心虚。

　　许漾回头望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望着。昏黄的灯光照得许漾的脸影影绰绰，模糊清楚。容与无法看清，也就无从预测许漾的想法。

　　就在他以为会被许漾拒绝时，许漾忽然吐出了一个字：“好”。声音依旧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