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这下子楚潇海又不乐意了,拍掉康恩乐的手。
“姐姐不喜欢别人摸她头。”
小孩不明白心里为什么酸酸胀胀会想要控制自己姐姐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她想控制她,让她不要再伤心了吧。
“与明天许下约定,也代表必须要活到明天……吗?”
安暥终于抬起头来,愣愣的望着他俩。
“真是没办法啊……”她抹了一把眼泪,深呼吸几口气,强打起精神站起来“抱歉,走吧,吃饭。”
简单6个字却让他们重重松了一口气。
“你们再慢点,饭菜都凉透了。”泉不满的看着三个小家伙“你们不会忘了今天是你们师祖10年一回的生辰了吧?”
三个兔崽子浑身一激灵。
墨语渲淡淡的看着他们。
三个崽子委委屈屈的认错,一个端茶倒水,一个捏肩捶背,一个……一个……完了,剩下的一只小风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了。
墨语渲无奈扶额“好了,我没有生气。”
三个小崽子一哄而散,乖乖坐到位置上吃饭。
“你们刚刚做什么去了?”泉一边吃着墨语渲给他夹的菜,一边说着,腮帮子都撑得鼓鼓的。
“没什么!!!”安暥炸了毛,并不希望让师父知道刚刚自己的丑样。手忙脚乱的往泉嘴里塞了块肉。
“师傅做的饭很好吃,师父多吃点。”
泉差点被呛到,慌乱中不小心打翻了水,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好了,别闹了。”
墨语渲淡淡开口。
“既然未给为师准备生辰礼,那便告诉为师前些年的‘独行的夜狼’是怎么一回事可好?”
泉随手用手帕擦了擦桌上的水,附和道“你师祖说的是。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说,如今你也该相信我们了吧?告诉我们怎么样?”
“你们要拿这个当生辰礼?”安暥手中的筷子一顿嘴里的肉都差点掉下来“这个不太妥吧?”
三个人一脸期待的看着安暥,就连墨语渲都起了兴趣微微靠近她。
“那你们可别让我的信任扑个空哦。”
四个人一起点头。
“你们也别嫌弃我哦?”
四个人点头如捣蒜。
“那……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那事情发生在安暥离家出走的时间里。
那时正值冬日,入冬的天气很冷,安暥身上的鬼魂软体估摸着也不够买一身衣裳,不能使用法术的安暥在这种世道上很吃亏——由于她身份特殊,没有地方愿意雇用她。
“真是的……”安暥靠在小巷子里的大纸箱上,心里暗自咒骂这悲凉的鬼生
“砰——”
一声巨响。
一只大“鸟”从天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的摔到大纸箱子上。瞬间纸箱子被压扁了,安暥也失去支点,跌了下去,压在了一对翅膀上,羽毛漫天。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吗?”安暥慌乱的起身,却看见了刺眼的一幕。
白发少年刘海过长看不清神色,鲜血染红了他的白发,在额角处绽放出鲜艳的血玫瑰,翅膀羽毛杂乱,带着血色的羽毛落在安暥的手背上,只有鸽妖一族特有的红眉昭示着他的身份。
安暥一时间忘了反应,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该怎么说呢?他真的太干净了,就算染了血也那么干净。
他真的不太适合这个人们口中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没事,抱歉小姐,我该走了。”他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起身,扑腾着翅膀试图飞起。
这时的安暥才反应过来,慌忙拽住他的衣角“你的伤太重了,最好不要乱动!”安暥站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你变回白鸽的样子吧,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为什么帮我?我们彼此不认识。”少年垂下眸子,看着比他矮了一头的安暥鲜红色的瞳孔,饱含着野兽的警惕。
“我这个人就是心肠软,我也对你造不成什么伤害,狼族的废物大小姐就是我啊。”安暥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仰头看着面前的少年。
那少年瞳孔猛然缩紧,随后一脸歉意的开口“抱歉,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随后他变成了一只小白鸽,乖乖的窝在了安暥的手上。
“你指路我带你回家。”
安暥捧着他走了很远,一直走到一个废弃的学院外。
“这里不像是你们一族居住的地方啊。”安暥看着这荒芜的学院
“不,但凡是正常的妖怪都不会住在倒闭的学院里吧。”
安暥垂下头,看着手中的红白团子。
“你不会……真住这儿吧?”
那白鸽点点头。
他们一起走到了学院的地下室,点燃骨灯才发现这里被打扮的很温馨,鞋柜,沙发,茶几,房间,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少年飞到沙发上窝着“谢谢你送我回来,不嫌弃的话,在我这儿将就一晚再走吧,刚好有个空着的小卧室。”
“可以吗?你不怕我了?”
“狼族小姐心地善良,加上天生比较特殊……我自是不怕你了。”他欲言又止,还是没把不能使用灵力几个字说出来。
“嘛,也是。”安暥点点头“对了,你这有医疗箱吗?我帮你包一下伤口。”
少年变回人形趴在沙发上“茶几的第三个柜子里。”
安暥拿出医疗箱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药。
“你真的连医疗术都使不出来吗?”
“嗯,我用不了任何法术。”
那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不好奇吗?”少年突然开口。
“好奇什么?”安暥抬头看他。
“好奇我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好奇我为什么住在这里?像我这样的鸽妖不是很奇怪吗?”
“才不会”安暥收好医疗箱“你和别的家伙不一样,所以可帅了。”安暥看着少年一头白发有些手痒,伸手将他的白发揉乱。
“而且你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透亮的红,像颗璀璨的红宝石。”
“哈……果然如传闻所说,你天真的像个傻子。”少年轻轻笑了下“你真的不好奇吗?”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也是挺好奇的。”安暥想了想变回狼形窝在少年身旁,弯着眼睛看他。
“所以,你愿意告诉我吗?”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程漠,是鸽妖一族那个离奇死亡的大少爷的孩子。”
“是吗?我小时候听说过你,我叫安暥,是那个人人唾弃的懦弱贵族。”安暥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他的脸“我们很像。”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些。”他抬手顺了顺安暥的毛,惹的她舒服的轻声呼噜着。
“我爹不是离奇死的,他是被自己的亲爹,也是我的爷爷杀死的,因为家族内的一些纷争。我为了活命逃了出来,隐姓埋名的过活。做不了什么工作,但是又不想隐居,想要去为父亲报仇,所以才当了杀手。”
安暥沉默了许久,她并不知道少年简短的一句话里含了多大的痛苦。
“你真的很帅。”良久她才开口“我喜欢爱孩子的父母,那个能让你哪怕面对整个族群也想要报仇的父亲,一定是一个特别棒的父亲吧。”
“是啊,特别棒。”他笑了笑,只是多少含着一点悲哀的意味。“不说我了,你打算怎么办?听传闻说你离家出走了,身上的鬼魂软体很快就用光了吧?对于不会用法术的你来说很不妙吧?用不了法术便与凡人无异了,日常开支比我大多了吧?”
“这种常识我当然明白。”安暥顿了顿,自然觉得自己的鬼神不应该这样。
“如果可以的话也让我当杀手吧?”
“你可以吗?”程漠低低的笑了,不像是嘲笑的样子,倒像是长辈听到小辈无稽之谈的梦想的时候慈爱的笑容“只靠体术,你有那个能力吗?”
“如果只是杀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的话绰绰有余,只要没人知道,我就可以使用更强的力量。”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她明显是后者。
“是因为你那个哥吧?我也略有耳闻,明天我带你去接一个简单的试试吧。”程漠点点头“你不怕杀生吗?”
“不怕,第一次是在我一百四十岁生日那天,这条疤也是我亲爹那时候亲手刻上的。”她抬起爪子撩起遮脸的毛发,露出脸上的伤疤。
“那这段时间你就和我住一起吧?”程漠心下一惊,识趣的转移话题。
“你愿意帮我到这个程度吗?”
“当然毕竟我们同病相怜嘛,其实我也从小时候就听说过你了,一直也蛮喜欢你的。”程漠用力吸了口安暥的毛“你别看我这样,我其实最喜欢像你这样的毛茸茸了。”
少年开着玩笑。安暥也不知道少年是何时认识她的,但她能感受到少年对她的善意。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更容易接纳对方。
“那我这是算有家了?”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