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

深夜，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寂静。沈叙白从床上坐起，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那个熟悉的号码如同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结痂的伤口深处。

“沈叙白，你家楼下。”电话那头传来的顾延川的声音沙哑得不正常，混杂着呼啸的风雨声。沈叙白掀开窗帘，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灯下，雨刷器机械地摆动着，却怎么也扫不干净挡风玻璃上的水痕。

电梯下行时，沈叙白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抑制剂。这是他离职后养成的习惯，尽管信息素早已趋于稳定，但身体依然保留着应激反应。推开单元门的刹那，雪松的气息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顾延川倚在车旁，领带歪斜，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喝酒了？”沈叙白皱眉后退一步，冷杉Alpha的信息素汹涌如潮，带着失控般的灼热感。顾延川却步步紧逼，将他抵在墙面上，酒气混着雪松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沈叙白别过脸去，却被顾延川捏住下巴强迫对视。对方眼底布满血丝，手指颤抖着抚过他的颈侧，低声道：“这里空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个月前的那个失控夜晚，顾延川咬开了他的腺体，滚烫的齿痕仿佛还在灼烧着皮肤。“标记我。”当时的沈叙白喘息着勾住Alpha的脖颈，却换来的是顾延川仓皇逃离的背影。

“周然呢？”沈叙白突然冷笑出声，“你现在应该在陪你的新欢吧。”话音未落，后腰便被顾延川狠狠扣住，两人贴得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他只是个挡箭牌。”顾延川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董事会逼我联姻，我以为……”

“所以拿我当牺牲品？”沈叙白的眼眶瞬间泛红，“顾延川，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你在我腺体上留下齿痕的第二天，却在早会上宣布和周氏集团的合作。”

雨越下越大，顾延川的西装彻底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心口处一道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你走后，我去洗掉了标记。”

沈叙白的呼吸猛地停滞。Omega被迫洗掉标记的痛苦，无异于剜心剔骨。那道疤痕边缘还泛着红肿，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伤口。“疼吗？”这句话出口时，他自己都惊觉了自己的软弱，却被顾延川一把按进了怀里。

“比失去你更疼。”Alpha滚烫的眼泪落在沈叙白的发顶，“我以为保持距离是在保护你，没想到从把你拽进我的世界开始，我就已经输了。”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顾延川却抱得更紧了些。“再信我一次。”他沙哑着嗓音说道，“这次换我辞职，换我去你公司楼下等你下班，换我……”

沈叙白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味。冷杉与苦橙的气息在雨中纠缠不清，分不清是情欲还是眷恋。警笛声渐渐逼近，他终于抬手回抱住这个让他疼到窒息的男人——或许有些伤口，注定要在重逢的灼烧中，才能真正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