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要补考的人站起来！”
只见一个身上穿着长袍，颈上环着银项链的、虚胖的男老师正恶狠狠地盯着全班学生。
五个学生——四男一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男老师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无比凶恶，孩子们畏惧地看着这个穿长袍的胖老师。
“你们几个不像样的老鼠屎，过来！”
胖老师推开椅子，坐在挤作一堆的男孩子面前。
“你们几个谁带了石灰？给我一个个摊开手来！”五名学生互相看了看，说:“我们没有石灰……”
胖老师气得脸憋得通红，每个人都被戒尺打得手心红肿起来。胖老师在他们的口袋里搜了又搜，试图翻出点石灰样的东西来，但毫无所获。
直到他转向第四个男孩。这个孩子长着一双黑眼睛，穿着白衬衫，棕裤子，膝盖上还打着补丁。
“你怎么跟哑巴似的，没长嘴是吧？”
黑眼睛男孩强压住内心的仇恨，说:“我没有口袋。”说着，他用手摸了摸还留着针脚的衣缝。
“哼，没有口袋！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好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留在学校里？不，小混账，这回可饶不了你。上次是因为你母亲求我，才把你留下的，这次你等着吧……”——他使劲揪着小孩的一只耳朵，狠狠地把他丢了出去。
被赶到门外的银砾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他想:他可怎么办呢？母亲从清早忙到月明星稀的时候，为他操碎了心，现在对她怎么交代呢？
想到这里，他被泪水哽住了。
“我现在怎么办呢？我干嘛要给他撒粉末呢？”
银砾和胖老师早就结下了仇恨的种子。一次，银砾的母亲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他被留在学校，“不准吃午饭”。老师胆心他一个人在教室里胡闹，便把他领进高年级教室，让他坐在后边位置。
高年级的教师瘦瘦的，穿着黑色上衣，正在讲解天体。他说，地球已经存在45.5亿年，恒星也与地球相似。听到这儿，银砾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他想起来胖老师并不是这样说的。
地理课上，胖老师才刚在椅子上落座，银砾便举手要求发言，得到允许后，他站起来说:
“为什么高年级的老师说地球已经存在几十亿年了，而你说……”胖老师那尖锐、可怕的喊叫声立即使他像泄了气的皮球。
“你说什么？孽种，你就是这样学习的吗？”
银砾还没来得及答话，胖老师就揪住他的两只耳朵，把他的头往墙上撞去。不一会儿，一股温热的暖流从银砾头顶流下。早已头晕目眩，吓得魂不附体的银砾已被扔进了走廊。
刺耳的下课铃响起，银砾知道，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校长从教师休息室敞开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听到他那浑厚低沉的嗓音，银砾浑身站栗:
“让银砾马上到我这里来！”
于是，银砾心砰砰直跳地走进了教师休息室。
“你在这等着，我给你母亲打个电话。”校长眉头紧锁，连续打了很多个电话也没有接通。
银砾一直等，当碧云变成红云的时候，一张退学通知书被甩在银砾的脸上。
银砾心情十分低落地缓缓走回家，他想:“我可怎么回家呢？”
推开单薄的木门，银砾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躺在床上，无论怎样呼喊也没有回应。
老师打他的时候他没哭，被退学了他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但看着眼前躺在窄小的床上身体冰凉的母亲，四行清泪瞬间从眼角流下。
“钱哪里去了？还不交房租！”催债的人走了进来，将箱子、柜子全部搜了一遍，整个房间处于杂乱之中。
银砾背着母亲离开了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
走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雨啪嗒啪嗒的淋在银砾身上，银砾急忙用自己瘦弱的身子遮住母亲的遗体，在他脸上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