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日光透过庭院中的老槐树洒下一片斑驳光影，燕兮与芷兰对坐在廊下茶席间。瓷盏中浮沉的茶叶散发着淡淡清香，绵忆在庭前练拳的声响伴随着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传来。那小小身影一拳一脚打得认真，虽然招式生疏，却透着一股子倔强灵动劲儿。

芷兰望着绵忆抿嘴一笑，“噗嗤”一声掩面道：“这孩子真是机灵得很哩！姐姐你瞧他那架势，多像只小老虎似的。”她语气轻快，眸光柔软，“我是真心欢喜他呢，打心底里疼。”

燕兮闻言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又捏起一块菊花糕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才缓缓开口：“既然这般喜欢，不如我把他过继给你如何？往后啊，他就归你管教，喊你额娘，将来也由你享他孝顺。”话音落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不容置疑。

芷兰愣住了，手中的帕子差点滑落，她连忙摆手拒绝：“哎哟，姐姐可别这样玩笑啦！您可是嫡福晋，绵忆更是正经八百的嫡子，我哪敢僭越半步？这不是坏了规矩嘛！”她的声音急促，带了些慌乱。

燕兮放下茶盏，眼神冷冽而从容，语气却异常笃定：“什么嫡庶之分，不过是虚名罢了。尊贵与否，从来不在这些条条框框，而是人心所向。我让你做他的额娘，可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不等芷兰继续推辞，燕兮扬声唤来正在练拳的绵忆。少年闻声转身，大步走到两人面前，毕恭毕敬行了个礼，朗声道：“额娘！儿子见过额娘——”清脆的声音划破空气，回荡在院中。燕兮唇角微扬，目光里满是赞许。而芷兰早已泪湿眼眶，声音微微颤抖：“姐姐的大恩，我……我一定铭记于心！这孩子，我会用命去护，必定视如己出！”

燕兮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眉目温和却坚定，言语中透着力量：“从今往后，我们一起养他。他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们都是他的母亲！”

夜幕降临，屋内烛火摇曳。永琪倚在梳妆台旁，手指轻轻摩挲着燕兮的肩膀，声音低沉迷离：“听说，你让绵息认了芷兰当额娘？”燕兮摘下耳环，转身环住他的腰，语气坦然自若：“是啊。我不在王府的时候，可是芷兰把绵忆照看得很好。你看那小子如今多壮实，再加上本就亲近芷兰，这事便顺理成章了。”

永琪叹息一声，眉宇间掠过一抹复杂神色：“终究是我欠她的。你这样做，倒也算替我弥补了愧疚。”燕兮踮起脚尖，在他额头落下轻吻，脸颊绯红：“不过……你之前说过要给绵忆添个弟弟或者妹妹，我摸你的脉象发现已无碍了。不如……咱们早些休息吧？”

永琪眼中一亮，一把将她抱起，低声笑道：“这话可不许反悔！”燕兮靠在他怀里，羞得埋下头。烛光熄灭，床帘垂下，只余一片静谧安详。

凝视着永琪安详的睡颜，燕兮轻抚着自己的发丝，心底泛起丝丝甜意。她轻轻披上外衣，小心翼翼地挪至床边，缓缓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她坐在黄花梨木凳上，双手捧着茶杯，温润的热度透过掌心蔓延至心底，暖意悄然滋生，仿佛将这静谧的时光也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