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兮从屋内取出几枚铜钱,指尖轻巧地将它们放入竹筒中,手腕轻轻一晃,铜钱便叮当作响地铺展在桌上。她抬起眸子,瞅了一眼身旁的永琪。永琪虽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但对《周易》却很有研究。他的目光掠过铜钱的排列,嘴里不由得冒出一句:“颐卦?”那一瞬间,他眉宇间似有淡淡的忧思浮现。燕兮随手拉过椅子坐下,永琪见状,立刻上前给她磨墨。这举动让燕兮一惊,忙站起身来:“这怎么能让你亲自磨墨!”永琪按住她的肩膀,执意继续,语调温柔又坚定:“我心甘情愿!燕兮!”指尖传来的温度透过衣衫渗入心底,燕兮心里漾起欢喜之情,嘴上却调侃道:“我还真是好运气,竟能让亲王殿下为我磨墨。”永琪宠溺一笑,不再多言,只是专注地研墨。燕兮凝视片刻,重新落座,提笔勾勒出卦象,并用正楷工整写下一句批注——“拂,借为刜;经,即径,阡陌。拂经。”字迹清秀端庄。永琪凝视纸上的字句,唇角微扬,声音低缓而笃定:“五皇叔不敬天命,违背君臣之道,注定不会有善终。而皇阿玛夙兴夜寐,顺应民心,即使遭遇艰难,也定能化险为夷。”燕兮点头附和:“正是此意!你把它送进宫里,也好让皇阿玛安心。”“是!小琪子遵命!”永琪收敛笑意,神情郑重地应道。燕兮看着他这般模样,心想堂堂亲王竟如此谦恭,忍不住莞尔:“快去吧。”语气虽轻,却满含鼓励与信任。
皇帝接过密信,拆开细读后,心中似有雷霆激荡,眉宇间透出决然之色,随即将信纸投入火盆。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深邃的眼眸中已浮现出缜密的筹谋。不多时,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启程前往圆明园。燕兮缓缓走下马车,抬眼便望见武陵春的小院,不由得轻声感叹:“故地重游,心中竟是一片波澜。”茯苓连忙上前搀扶住她的腰,小心翼翼地陪她步入房间。待一切安顿妥当,皇帝身边的太监小顺子带着圣旨到了,传谕说今晚皇上将在九州清晏设宴,和亲王与皇后亦会出席,宣荣亲王及四阿哥随行伴驾。永琪站在燕兮身旁,略带歉意地说:“今日怕是归时甚晚,你如今将至临盆,若有什么不适,立刻传召太医。”燕兮仰头温婉一笑,目光柔和却坚定:“我自己懂得分寸,倒是你须注意些。酒虽能助兴,但莫要贪杯才好。虽说这些日子身子恢复许多,到底还需留心,切不可掉以轻心。”
永琪轻抚着燕兮的发丝,燕兮附在他耳边低声嘱咐:“小心皇后和五叔!”永琪闻言,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随后起身离去。小顺子见状,忍不住感叹道:“王爷与福晋的感情可真是好啊!”永琪一边整理衣袖,一边笑着回应:“顺公公,你有所不知,这福晋的优点多得数不过来!本王待她好,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小顺子不再接话,二人一前一后步入九州清晏。永成早已在座旁设下一副空椅,与永琪素来交好,他便毫不拘谨地落了座。永成执扇遮住两人侧脸,声音压得极低:“弟妹那边无碍吧?她可是快要临盆了。”永琪神色从容,淡然答道:“燕兮精通医术,况且今日小桂子没随行,我已命他守在武陵春馆。若真有紧急,直接请叶天士便是,不必忧心。”